於家底細的人,都很奇怪這個心智永遠沒長大的小孩,怎麼會有膽量搬回這個房子裡,有好事者本來湊上去想關懷一下,不過當他們跟於春春那張蠟黃透綠的瓜子小臉上,一雙又大又鼓的眼睛對視時,再熱心的人也卷旗收兵落荒而逃了。
☆、奇特信件
讓人最納悶的是螞蚱似的於春春卻總跟在劉大德,真個形影不離。但更怪異的是,跟任何人都相處不料的劉大德,居然也允許於春春跟著他。廠裡上歲數的人都嘆息說,這恐怕是因為於春春和劉大德其實某種東西是共有的——他們兩人,被共同的童年的噩夢佔據了靈魂,所以物以類聚。
李正聽了是這兩個人,有點明白了,說道:“他們翻儲物櫃,翻出了一封信,強行帶走了?”小四點點頭,道:“李哥,那封信的收信人姓江,叫江什麼”
李正預感到一點什麼,試探地問道:“江長有?”
小四立刻點點頭,說道:“對啊對啊。確實是這個名字!聽說李哥小時候和這個人熟悉,是你家以前的鄰居。我本來想託李哥把信給這人帶去的,不料卻先被那兩個人發現。不過,我聽說李哥你說話,他倆人還是肯聽幾句的”
李正一直緊閉著嘴唇,這時候突然打斷,問道:“小四,確定是給江長有的信?”
小四點頭,說道:“錯不了!剛才被那兩個混蛋連氣帶嚇,把名字給忘記了。這會兒已經明白過來了。不過李哥,我問起這個姓江的在哪兒,他們的眼神,咋都那麼不對勁兒呢?”
這些年來,李正跟劉大德兩人,其實早就斷了來往。提起當年上學時,三人還是經常一起放學後留校打乒乓的死黨。不過,他也知道,自從兩個童年好友家裡遭了變故以後,這十幾年來,兩人的眼神和行為,都和前那兩個淘氣卻聰明的中學生完全不同了!
李正一陣心酸。但他還是對小四話裡透出的資訊感到驚覺。他問:“不對勁?有什麼不對勁呢?”
不只小四,另一名保安也比劃著做解釋:“啊呀,李哥,那兩個人的眼神跟表情,都於春春的臉都黃裡發青了,不過他始終沒說一句話,還不算太反常。可是那個劉大德就嚇人了,目露兇光那樣子,想吃人似的!”
小四身材瘦小,也許精瘦的人,都比較機靈點兒。他問:“李哥,姓江的跟這兩人是不是有什麼過節?這兩個人反應真是激烈!”
李正並不回答,只問他們:“他們拆了那封信嗎?”
兩人一起搖頭。
李正又想了想,問道:“他們跟你爭執時,說了什麼話了?”
“說了,”小四立刻回答,“劉大德把信搶走的時候,說江家對不起他一家人,害死他老爸。他要殺了姓江的老婆和女兒給他老爸報仇。李哥,這姓江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從來不聽你說過這個人。”
李正只是對他笑了笑,登上車子就走了。
當年轟動全場乃至全市的紅光廠奇案,如今已經沒什麼人記得了。尤其是老廠子遷到郊外之後,這裡遷來不少新居民,不象當年那樣互相走動,訊息消滅得自然更快。
江長有的妻子和女兒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找到,就如龐建貴一樣,突然地消失了。而江長有隻剩下一副去殼,不必指望江長有能提供點什麼資訊出來。雖然很明顯,江長有是他妻子失蹤的唯一目擊人,但現在的江長有,根本不和外界發生任何交流。
☆、工廠變遷
這個解釋聽得倒也合情合理,它作為當初工廠破產前三大悲劇之一,讓廠子外的人們嘆息了很久,賺取了不少同情分。甚至激發了一次對於江長有的捐款。因為這筆數目可觀的捐款,再加上有關部門的人從中安排,江長有至今還住在本市的精神療養院裡。
牡丹小區頗具歷史發展的景觀,看著它這個龐大的場地上樹立起幾十座莊嚴的樓房,從外圍最先一排,一直到最後,你可以對XC市房地產發展歷史有一個比較平民化的粗略瞭解。
最前一排,也就是一跨入大門就可見的是最新修建的也是最時尚的商品房,走過大約五排是2000年以後的房子,順著中央大道一直向北走到小區盡頭,路就漸漸變壞了,後邊都是磚鋪地,也沒小花園。這是90年代之前的房子。
當年的老紅光,已經被推平,埋葬在這些居民區的腳下。以往的歷史,也覆蓋在瀝青、混凝土、水泥板下面了。
只是總有一些人,會被腳下踩著的過往記憶時不時驚醒。
但是這已經是很幸運了。李正,站在陽臺上,看著天空的暮色,有些鬱悶。他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