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楚楚順手給他端來一杯薑茶,薑茶的味道和楚楚身上點燃皂角蒼朮留下的味道混在一起,聞起來暖融融的,“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幹的了?”
這兩年他幾乎沒有接手案子,楚楚也就沒碰過屍體,但蕭瑾瑜仍然覺得,這兩年的光景裡她不聲不響地長進了不少。
“楚楚,祁公公是自殺的,蕭玦身上的傷口也是插在祁公公脖子上的那把匕首弄出來的,對吧?”
楚楚不是第一次見識蕭瑾瑜斷案的本事,可他看都沒看屍體一眼就把驗屍才能得出來的結果說出來,實在讓楚楚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呀?”
蕭瑾瑜擱下拿在手裡的紙頁,端起那杯熱騰騰的薑茶淺淺地喝了一口,才不急不慢地道,“景翊剛從宮裡回來,皇上並未派祁公公來找蕭玦”
“不對不對!”蕭瑾瑜話沒說完,楚楚就直搖頭,“剛才我去驗傷的時候,吳郡王突然跟我說“君讓臣死”,連說了好幾遍才昏過去的。”
蕭瑾瑜輕輕點頭。讓蕭玦甘心受死,還忍著疼痛一聲不出,也只有打著皇命的幌子才能辦到了。
“是祁公公假傳聖諭。他出宮的時候已將在宮中的住處收拾乾淨,他在宮外只有一個十八歲的妹妹,如今也不知去向了。”
一想起蕭玦躺在床上滿身是血的樣子,楚楚就氣不打一出來,“那他幹嘛要害吳郡王呀?害完吳郡王還把自己殺了,死在哪兒不好,非得死在咱們家裡,還非得在平兒生辰這天!”
蕭瑾瑜淺淺苦笑,“就為給我找點麻煩。”
楚楚一愣,這叫什麼理由,“找麻煩?”
蕭瑾瑜輕輕蹙了下眉頭,掃了一眼桌子上堆得高高的卷宗,“六王爺那裡也遇上了些麻煩應該是有人不想讓我碰這案子。”
跟世上花花腸子最多的一群人打交道久了,蕭瑾瑜已經不會相信世上還有巧合這檔子事了。
楚楚愣愣地看著那摞卷宗,“這不是六王妃家的案子嗎?”
“嗯”蕭瑾瑜在楚楚手臂上輕輕拍了拍,聲音靜定溫柔,“時候不早了,先睡吧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會喊你。”
楚楚毫不猶豫地搖搖頭,往蕭瑾瑜身旁一坐,“我陪著你。”
蕭瑾瑜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個意圖紮根在他身邊的人,“扶我一下我去床上看。”
“好。”
蕭瑾瑜倚在床頭一字一句地翻看案卷,楚楚就不聲不響地窩在他身邊靜靜等著他開口讓她幫忙,結果等了好半天蕭瑾瑜也沒出聲兒,楚楚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直到被蕭瑾瑜的咳嗽聲驚醒,天都快亮了。
蕭瑾瑜還倚坐在床頭,床頭矮几上的一摞卷宗還剩兩盒就看完了,可人已經熬得滿眼血絲,臉色煞白煞白的,緊掩著口壓制咳聲,生怕吵醒身邊那個睡得正熟的人。
楚楚趕忙爬起來,不輕不重地幫他敲背,等他咳得緩些了,下床給他倒了杯水,看著他慢慢喝了兩口,就要扶他躺下來休息,蕭瑾瑜卻擺了擺手,挨在楚楚身上歇了一會兒,才輕輕開口,“不礙事,過了這個時辰就好”
寅時肺經開穴執行,蕭瑾瑜臟腑傷損之後就總在這個時候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可精心調養下來,今年開春之後就沒再犯過,沒想到天剛轉涼,剛一熬夜,又是這副樣子
“王爺,”一段日子不見蕭瑾瑜生病,乍見他這副模樣,楚楚禁不住擔心起來,“你還是歇歇吧,不是說一早就要來客人嗎”
蕭瑾瑜微微點頭,側頭看了眼床頭那三個盒子,“看完就睡”
楚楚奪過蕭瑾瑜還虛握在手裡的紙頁,“看完天就亮啦!”
楚楚不經意地往紙頁上掃了一眼,一眼就看出那疊紙最上面的一頁是張驗屍單,再往下翻,才發現手裡的一疊都是驗屍單。
“王爺”楚楚錯愕地看向蕭瑾瑜,最後一點兒睡意也沒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案子呀,怎麼死了這麼多人啊?”
蕭瑾瑜淺淺苦笑,抬手指了指他看完之後擱在地上的一大摞卷宗盒子,“這裡只有兩盒不是驗屍單死者有三萬多人。”
楚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三萬多!那那這個兇手得殺多少年才能殺完啊!”
蕭瑾瑜輕輕搖頭,“只用了一夜全部活埋的。”
楚楚低頭飛快地掃了幾份屍單,果然死因那欄填寫的都是活埋致死。
“這些死的都是什麼人呀?”
“道宗皇帝就是你說的上上個皇帝,我的父皇,他在位期間駐守涼州軍營的官兵”
楚楚的眼睛又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