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丁在羅里正的帶領下去了縣城服徭役,去的大都是年紀稍大一些的。年輕力壯的都去石頭山掙錢去了,誰願意去服徭役,為公家做事又沒有錢,所以都不捨得讓家裡乾重勞力的人去。
洛生則去了石頭山,這是他頭一日去,在澤生的再三囑咐下,他戴了個斗笠去了,惹得一路上的人都笑話他,說又沒下雨,戴啥斗笠。
洛生照搬澤生對他說的話,說這樣安全,可以護著頭部,不容易被亂石砸到。這下大家都不笑他了,再一想到東生的事,個個覺得有理,不少人還跟著說,明日他們也要戴斗笠去。
澤生和小茹去地裡播種麥子。雖然小茹以前不會,但在這些日子裡,她也見過別人是怎麼種的,真心覺得不難。
何況澤生會播種,她在旁看著,一會兒就學會了,而且還熟練得很,幹起來一點兒也不比澤生差。
因為只播種半畝麥子,才費一個上午,他們就齊活了。小茹心裡不禁感嘆,其實種田種地什麼的,一點兒都不難,就是身體累點。前世的她是動腦子動多了,成天不是做表格,就是整理檔案,或寫報告,那種絞盡腦汁的感覺可真是不好受。
如今多幹些體力勞動,她倒覺得痛快。這樣既不用擔心坐多了辦公室會發胖,腦袋也不會累得暈暈乎乎。
當然,若長久幹農活,她也會受不了,畢竟她不是靠體力過日子的那塊料,所以她才想著要做買賣。農閒時做買賣,農忙時,幹些農活,兩樣配合著來。
中午回來時,他們倆見東生家的院門口有不少人進進出出的,都是本村的人。
他們立馬明白了,東生醒了!
此時,張氏和瑞娘一人手裡拿著一斤糖和一斤面,走出自家的院子,要來看東生。村裡一直有這麼個習俗,哪家有人受了重傷或得了重病,各家各戶都要帶著薄禮去看望一回。
有的人覺得想要送份薄禮過去,還得先跑腿去買,買回來再送給人家,這樣費事且不說,收禮的人家根本吃不完這些,最後還是要將這些拿出去換錢或換別的東西,所以有些人乾脆就送個五文或六文錢,這樣彼此都方便。
“澤生,我們是像娘和大嫂那樣送東西過去,還是直接送錢?”小茹瞧著家裡沒有掛麵,也沒有白糖了,只有一斤紅糖,覺得不太適合送。
澤生想也沒想就答道:“送十文錢吧,他家現在不缺這些東西,只是缺錢花,估計一日都得賒好些錢的藥呢!”
澤生和小茹帶著十文錢,來東生家了。
進了東生的屋,他們本以為見到的會是東生清醒的模樣,以為他已無大礙了,只是得慢慢養傷而已。
可是,當他們見了東生,被東生的神情有些嚇到了。因為他看上去是那麼的麻木、呆滯。
他被家人扶著坐了起來,背靠著床頭。他兩眼渾濁,呆呆地看著前面。澤生和小茹來了,他也沒多大反應,眼神緩慢地朝澤生和小茹這邊瞧了過來,然後就一直盯著他們倆發愣。
他這種呆而空洞的眼神,叫小茹看了有些害怕。
芝娘在細細地給東生換著纏頭的布,神色淒涼。
“東生!東生!”澤生坐在床邊喚著他。
東生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似的,絲毫沒有反應,仍然傻愣愣地看著澤生。
小茹見了發慌,急問道:“芝娘,東生他怎麼了?他啥時候醒來的,說過話麼?”
芝娘悲悲慼慼地說:“上午郎中沒走多久,他就醒了,一家子正高興著呢,卻發現他不笑,也不說話,就一直這樣發著愣。我爹說,等明日郎中來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知吃藥能不能吃得好。但我娘說,東生可能是受了驚嚇,說得找巫婆來跳大神,給東生去去邪。澤生,你是讀過書的人,你應該懂的,跳大神靈不靈驗?”
澤生沒想到芝娘會問他的意思。他本著自己從來不迷信的性子,說:“哪裡能信這個,當然得聽郎中的了。跳大神若真的靈驗,這世上還需要郎中做甚,病人也都不用吃藥了!”
芝娘十分相信澤生的話,聽他這般話,頓時就急了,“我娘她已經去找巫婆了怎麼辦?”
澤生實在不想摻和她家的事,怕因自己這麼一說,又惹起她家起什麼紛爭,又道:“既然你娘去找了,就由著她吧,說不定跳大神真能去去邪。”
芝娘被澤生這兩種說法,弄得有些迷糊了。
澤生也是沒辦法,若他在這裡說跳大神不靈驗,待東生娘回來了,肯定會罵他擾事的。
澤生懶得理芝娘,看著眼前的東生這般發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