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客人都曾經看到過世子夫人的馬車,當時還有人疑惑地發問,這個時辰了世子夫人往孃家趕,是不是廣陵侯府出了什麼事。
旁邊盛長記的值夜夥計也看到了馬車。
再加上這一路上往來的行人,至少有十來個證人可以證明,世子夫人昨夜是什麼時辰經過安樂街的。
至於趙氏何時離開安寧伯府,只需要好好地盤問一下門子,答案便自然清楚明白。
假若世子夫人趙氏非要將安寧伯夫人的死往崔翎和五郎身上扯,崔翎自然也可以毫不容情地反擊。
她有人證物證在手,只需要一句,大伯母若是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又何必半夜三更地躲出去?
世子夫人便無從招架的。
崔翎讓崔芙帶話給世子夫人,倒也算不上是挑釁,而是一種最後的提醒。
為了五房暫時的安寧,她也並不想立刻挑起戰爭,就算這是篤勝的一趟,可窩裡鬥很累,也容易將戰禍蔓延波及無辜,假若可以的話,她還是打算將這一場硝煙消散於無形。
那句話,只是一個警告。
世子夫人到底還是心虛,果然就不再和崔翎繼續糾纏,後來安氏再去守靈,就沒有再聽到有人說五房和崔翎的閒話了。
安寧伯夫人的喪事,由於兒女們的不齊心和安寧伯的無視,辦得只能勉強說還算體面,至少有了五郎幾次墊付出來的銀子,表面上的儀仗還是齊全了。
但明眼人卻還是一眼看出了安寧伯府的拮据和窘迫。
除了銀錢,還有人。
安寧伯府上下好幾百口人,可整個葬儀,真正稱得上能夠辦事的人,卻只有長房的嫡長孫崔謹一人,其餘人都好似來做客的親戚,袖手旁觀不說,有時還要添麻煩。
崔謹雖然能幹,可到底還是頭一次操辦這樣的大事。
他沒有經驗,想要去求教那些曾經經歷過事的堂祖堂兄,但那些人卻個個都裝糊塗。
但若是他哪裡做得不好時,那些一分幫助都不肯施的人,卻個個都站出來指責了。
崔謹疲憊不堪,賬房裡卻偏又兌不出銀子來,就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何況他一個手頭沒有操持過大事的年輕人?
他去尋世子夫人要開庫房,就算沒有現銀,先拿些古董出去當了救急也是好的。
可世子夫人卻支支吾吾不肯鬆口,一味地咬著若是被人曉得諾大的安寧伯府給老夫人辦個喪事都要出去當東西不好,就算是給回絕了。
崔謹氣得不輕,可府裡的狀況他也是知道的,人口多進賬少,賬房那裡一直都缺現銀,早就已經寅年吃了卯年的糧。
從世子夫人這裡摳不出半個子來,他只好先將妻子身邊的私房先用了起來。
可安寧伯夫人的喪事是有規制的,很多用度並不是說減就能減的,就算府裡早就已經氣勢微弱,可那些該花的錢,該擺的氣派卻一帶你都不能少。
崔謹妻子的那點私房怎麼夠呢?
萬般無奈之下,崔謹便只好又求到了五郎這裡。
其實,五郎一直都是個十分大方的男人,袁家也有錢,不在乎花錢,所以他在朋友堆裡向來不在乎錢財,十分大氣。
可這一回在安寧伯府,他見著了五房所遭受到的不公,就很容易聯想到他深愛的妻子未出閣時過的日子,心裡難免會對這個地方有些怨氣。
所以,崔謹求過來時,他並沒有如他一直以來的性子那樣隨意地將銀子給了。
雖然他對崔謹的人品還是滿意的,也對崔謹這幾日的遭遇抱以同情,但他才不會因為這一點惻隱之心,而慷慨解囊。
崔謹也曉得自己母親對五房做的事太不厚道,也不好意思死皮賴臉地去求妹婿,想了半天,只好咬著牙說道,“九妹夫,這樣吧,這銀子你先借給我急用,我拿等值的東西來換。”
他信誓旦旦,“總之絕對不會讓九妹夫吃虧的。”
半晌崔謹的小廝從庫房裡取了幾副前朝的名畫過來,他遞給五郎說道,“九妹夫,你看,這是景朝軒帝的筆墨,軒帝才華橫溢,文武皆能,這一筆丹青真是出神入化,當得傳世佳作。”
他咳了一聲,“這幅畫原本是價值連城的,便是給兩千金也不賣,但家裡這樣的情況,我也不瞞你。兩千兩銀子,九妹夫先拿去,我將畫抵在你這裡!”
五郎剛想說話,忽聽垂簾輕動。
崔翎從裡屋出來,笑著對崔謹說道,“三千兩銀子,這幅畫給我,是賣,不是抵,大堂哥若是同意,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