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伯臉色不好,連忙又要攔,“九姑奶奶這是做什麼?伯爺若是怪罪下來,可都是要我擔的不是!”
崔翎衝著他冷笑一聲,“這回可是我自個的事。蘇伯攔不住我,又何談祖父會怪罪你?難道在蘇伯心裡,我祖父安寧伯,就是這樣無理取鬧的人嗎?”
她目光在蘇伯臉上瞥過,帶著一絲森冷的寒意。
這犀利的光芒倒叫蘇伯渾身一抖,他強自壓抑住努火。哼哼唧唧退到一邊,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崔翎轉頭。繼續對著屋內喊道,“祖父,小九有重要的話要對您說,還望您趕快開門,放小九進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的門扉終於“吱呀”一聲動了。
從裡頭冒出個形容憔悴的老人,目光渾濁。滿身酒氣,正踉蹌地倚在門邊。“是小九來了啊?小九小九來了。”
崔翎眉頭深皺,狠狠地瞥了一眼蘇伯,怪不得不叫她進去,原來裡面的安寧伯是這樣的境況。
小人誤事,當真是太可惡了。
她上前扶住安寧伯,將他扶進屋中,好不容易費了許多力氣才將他安置在黃花梨木的太師椅上。
崔弘錦面色頹廢,可腦袋卻還是清醒的。
他對著崔翎問道,“你這孩子向來不多事的,今日到祖父這裡來,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說。說,說吧,長房是不是剋扣了你父親的藥費?”
崔翎一愣,隨即說道,“祖父明鑑,長房倒不是剋扣了我父親的藥費,只是如今世子夫人告病,大堂嫂要保胎,大堂兄不管事,家裡亂糟糟的,連飯都吃不到了。”
她微微一頓,“祖父,祖母雖然過世了,可這日子還是要過,大家都不管事,難道祖父也要將這擔子撂下嗎?”
崔弘錦顯然並不知道在他沉迷烈酒的時候,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他聽得雲裡霧裡,“什麼叫世子夫人告病,大堂嫂要保胎?家裡亂糟糟的沒有錯,但怎麼連飯都吃不到了?我這堂堂的安寧伯府,竟有吃不上飯這樣的事?”
崔翎犀利的目光在跟進來的蘇伯身上打轉,她冷冷說道,“蘇伯是個忠僕呢,祖父說不許外頭的人事打擾,蘇伯倒真的一句話都不轉給祖父聽。”
她冷笑,“假若祖父繼續沉迷烈酒下去,安寧伯府都四分五裂了,蘇伯是不是也要繼續隱瞞下去?”
蘇伯身子一抖,“九姑奶奶,你胡說”
他剛想要狡辯,可是崔弘錦一道目光掃視過來,便徹底蔫兒菜了。
過了良久,才低聲說道,“世子夫人特地交代過的,叫我不要將外頭的事告訴給伯爺聽,說是等過陣子,家裡整理好了就會好,我這才沒有說。”
崔翎笑了起來,又是世子夫人趙氏,這手可伸得真長。
她也不惱,笑眯眯得將安寧伯夫人過世之後,家中發生的所有事都說了一遍,也毫不避嫌地,將袁五郎拿出了多少銀子,辦了多少事,告訴了崔弘錦。
有些好事做了,就該讓人知道,否則不只不會知恩,還要到處編排他們,何苦來哉?
崔翎說完,便一副沉重的面色,“祖父,您看,我父親身子不好,祖母的喪事上不能出力,我和五郎便頂上,又出錢又出力,可即便如此,也落不到半個好字。”
她咬了咬唇,“今日大伯母和十五妹可以當著眾人的面編排我的不是,二伯母可以毫不顧忌地將這些謠言亂傳,那麼明日她們是不是也要編排我的父親母親,還有我年幼的弟妹?”
崔成楷憔悴的臉色更見幾分暴躁,“小九,你說的可是真的?”
崔翎點頭,“祖父若是不信,派人出去打聽一下便知,大伯母和十五妹的話。府裡的下人們哪個沒有聽說?”
她眼眸微垂,低聲說道,“當初我看姐妹們都不肯嫁過去,這才挺身而出,還以為是給家裡做了一點微薄的貢獻,誰料到今日卻成了我強了八姐的好婚事?祖父,我不能接受這種指責。”
安寧伯薄唇微抿,過了良久才道,“小九你放心。祖父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他頓了頓,又問道,“你父親你父親他身子如何了?”
對於崔成楷這個兒子,安寧伯心裡一直都是覺得有所愧疚的。
當初,他對這個最小的兒子是何等的看重,幾乎要把所有的希望都投入到了小兒子身上。可以說,他對崔成楷的悉心培育,是連世子爺都比不上的。
那可是先帝爺都稱讚過的孩子啊,假若不是人生髮生了偏差,如今崔成楷就該是國之棟樑,股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