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竟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五郎目光搖忽不定。帶著捉摸不透的光,“新帝登基之後,會大赦天下,先前被牽累的梁家宋家等,都會平反。宋大儒這等有識之士,起復是遲早的事。”
他也嘆了口氣,“等到宋大儒起復之後,宋姨娘的身份可就尷尬了,他不可能會要一個敢為人妾的女兒,這說出去實在太不光彩了。可大盛的名門貴族中,也極少有將妾室扶正的,那實在有違常理,也不體面。”
所以,這裡頭少不得還要做一番文章,宋梓月的前路和命運,都還是未知之數。
端看安寧伯府和宋大儒之間能否爭個高低了!
崔翎聰慧的人兒,又如何能夠不懂?
她心裡也曉得,就算宋梓月真的對五郎有什麼,也不過只是自作多情,從前男未婚女未嫁時便罷了,如今都已經各自成家。
何況五郎對宋梓月那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
她自己竟害怕什麼?
這樣想著,她便不由自主地靠到五郎胸前,“這樣就好,剛才我還以為”
五郎微微一愣,轉瞬就回過神來,他驚喜地問道,“翎兒,莫非你這是在吃醋?”
他和崔翎的婚姻中,一直都是他更主動一些的。
難得看到崔翎對他緊張起來,他絲毫都不覺得是一種不信任,反而既新鮮又歡喜。
崔翎被窺破了心思,一下子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恰好這時床榻上的崔成楷動了一動,她便立刻有了藉口,“哪裡有?哎呀,父親好像是要醒了,我去看看他!”
她疾步上前伏在床沿上,見崔成楷果然緩緩睜開眼,忙驚喜地喚了一聲,“父親!”
崔成楷看起來十分虛弱,但總算清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分辨清楚站在床頭的人,嘶啞卻又驚喜地喚了聲,“是翎兒嗎?”
崔翎眼角便有淚滴滾落,忙將頭別過去,偷偷地將眼淚擦掉。
然後回頭猛力點了點頭,“嗯,父親,是我,是我翎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崔成楷頸下墊高了一個枕頭,問道,“您現在覺得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嗎?頭腦昏沉嗎?是不是餓了?”
一連串的問題像炒豆子一般席來,崔成楷卻絲毫不覺得聒噪。
能夠看到心疼且虧欠的女兒在身邊伺疾,他心裡是十分複雜的,既覺得欣慰,可又有些心疼。
然後,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沉溺在這難得融洽的父女感情中了。
他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儘管動作幅度很小,但卻還是清晰明白地表達了他的感情,“倒是還好,不覺得餓。”
五郎也上前來問候。“岳父大人要坐起來嗎?我幫你!”
他將崔成楷的身子略往上扶了一些,然後笑著說道,“等下再過一回湯藥,然後再進一些稀粥,精神應該能好一些。”
崔成楷對這個女婿十分滿意,他如今身體虛弱。自然也就不和他客氣了。
只是,他環顧屋子一週,卻不見安氏,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不由便問道,“可曾看到你母親?”
崔翎與五郎對視一眼,彼此都十分默契地隱瞞住了安寧伯夫人過世的訊息。
她笑著說道,“母親守了父親好幾夜,人也疲倦了,我便請她回屋歇息。才剛走沒一會兒呢。”
崔成楷雖然對安氏的感情不太純粹,除了是父母之命外,只是為了轉移對羅氏的情感和愧疚,可到底共同生活了十來年,沒有愛情,親情總是有的。
他聽說安氏連續守了他好幾夜。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便不再提其他的,只希望安氏能夠休息好了再說。
木槿恰送了湯藥上來,崔翎細心地餵了崔成楷用過。
然後興致高昂下,就對著他說道,“父親且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儘管尋你女婿說話去,我昨兒看到小廚房有些米,打算親自給您熬一份稀粥,您稍待會兒。”
說是親自。其實也不過只是將準備工作做好,熬粥這件事有些費時,看火自然就交給下人了。
不過,崔翎能有這份心意,崔成楷還是十分欣慰的。
他目光裡帶著淚光目送著心疼的女兒步履歡快地離開。轉頭對五郎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過來的?是不是也陪我熬了一夜?”
五郎笑著說道,“是昨兒來的,後來請了宮裡頭的唐太醫過來給您瞧,用了幾副湯藥您就好了。”
他柔聲寬慰他,“唐太醫說,岳父的病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