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廖淨吭了一聲沒有多說,不過杜凌懂了。從未見過住持以外的人,這孩子當時是被這麼多人嚇著了。
秦府中幾乎空無一物。
這在杜凌的預料之中,她給秦沐雨的信中提過,讓他變賣一切可以變賣的東西,反正那時候不賣也得被人搶光,即便留在家中,也會被金兵洗劫一空,劫不走的也會被燒掉。
所以,秦沐雨花了足足兩個月的時間處理家中的一切傢俱和收藏,換成了銀兩裝進酒罈子運走。
杜凌帶著廖淨逛到了她以前的院子。
屋子裡空空的,床與桌椅放置的位置堆滿了灰塵,她只覺得眼眶有些澀,便沒有多看,轉身邁出了門檻。
“這是師父的房間。”廖淨的語氣很肯定。
杜凌被他這麼一說倒是平靜了許多,不免又笑了出來。
她當然知道這孩子不是憑房間擺設推斷,因為這裡什麼都沒有,他該是從她的神情判斷出來的。
明明是個敏感聰慧的孩子,卻喜歡裝傻。
許是因為心情的緣故,杜凌只草草轉了一圈便出門了,走的時候仍是她先出去,廖淨在裡面鎖上門閂,再越牆而出。
從秦府出來後,天已大亮,街上偶爾會有幾個腳步匆匆的路人。
杜凌帶著廖淨又去了一趟鴻雁樓,只在外頭站了一會兒,沒有進門的慾念,而後就直接往秋月孃的老宅去了。
這些年她一直不捨得把秋家老宅賣掉,因為總想給自己留一個盼頭。如果連這房子也不在了,她就真覺得自己像片無根的浮萍,無家可歸。
沒有那個人在,她有的就只有房子,沒有家。
“淨兒,這是師父的孃家,師父有鑰匙。”
許是她站在門前的時間久了點,廖淨作勢又要找牆翻,杜凌便趕緊開口叫住了他。她從袖兜裡掏出一個小布囊,裡側正是一把修長的銅鑰匙。
當初把秦府東西往別院移的時候就帶走了這把鑰匙,哪怕會引起懷疑。
“師父?”廖淨再度扯了扯杜凌的袖子,今日的師父失神太多次了。
“開門進去吧,當心灰塵。”
杜凌把鑰匙遞給徒弟,望著門上那比秦府還厚重的灰塵,她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很是失落。她特意把此地留在最後,還以為
“少奶奶,天亮了,先出城吧。”
廖淨推開大門時,賈忠總算忍不住氣願意現身。
寨中兄弟原本都不放心讓杜凌帶著小徒弟出遊,他又毛遂自薦來暗中護送,這才跟了一路。
可如今天色大亮街上有了行人,難保會有人認出她來,近日為了驅散百姓,他們幾個在汴京混過眼熟的都不輕易進城,只讓底下的兄弟喬裝改扮混進來,就是怕被宋家人發現,他們尚且有此危險,何況是當年聞名汴京的杜大夫?
“賈叔,若是隻你一人進城,是否已再度潛入宋府給你家少爺報仇了?”杜凌轉過身望著一臉憂心的賈忠,“你的命沒比我們的輕賤,我也沒那麼軟弱無用,即便遇上宋褶,他又能將我如何?我不殺不搶不偷不盜,礙著他了嗎?”
她可不怕宋褶,如果有機會,或許還會去找他探探訊息,讓他引見趙桓,好趁著這時機勸那倒黴皇帝逃命。
“少奶奶我會惜命,不再魯莽。”
賈忠許是想到了秦沐斐,臉上一片愧疚與落寞。雖然他很想除去宋家每個人,但少爺說過,一個宋夫人抵命便夠了,殺再多人報仇,死掉的人也活不過來。
何況,他這條命是少爺救下的,有何資格隨意踐踏?他得留著命保護好少奶奶等著少爺回來。
“既然來了就跟著吧,別躲躲藏藏的,我還能不知道你們?這些年就算我忙著做生意,也是知道你們費盡心機在汴京找人,只怕搜尋的範圍都擴大到附近幾個城鎮了。其實有什麼必要?倘若他還活著,又怎會躲在某處等著你們去搜?”杜凌瞥了一眼賈忠,帶頭進了秋家大門,廖淨是個懂事孩子,沒有直接跟上,等賈忠進來後翻/牆出去在外頭小心謹慎地落了鎖,這才回到杜凌身邊。
“師父,鑰匙。”
廖淨把鑰匙塞到杜凌手裡就著這姿勢牽住她的手,安安分分地根據她的步子調整邁步速度,看得賈忠滿心的彆扭。
這孩子已有十八,成親早的人家都有妻妾了,即便是晚的也收了通房丫頭,早該傳授他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了。
只不過,杜凌此時神色沉重,賈忠看著她消瘦的背影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孤寂,於是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