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有理,臨陣換將是軍中大忌,這事你去謀劃吧。"龍九天最可貴的地方在於專制而不專橫,光芒四射卻不張揚跋扈,他明白,論起行軍打戰之能,玄獄甚至要在他之上;論起官場經營運做,青將比他更加觸類旁通;論起武功修為高低,鳳梧桐似乎也要比他略勝一籌!可是那又怎樣呢?他們每一個人都對他忠心耿耿——這就足夠了!漢高祖才不如張良律不如蕭何治軍打戰不如韓信,還不是打敗了西楚霸王,坐擁了漢家四百年天下?他不信他連那個吃白食的無賴都不如!
更何況,他還有一個所有帝王都難以望其項背的優勢:人心。
所有人的心。
"還有,玄獄把那個將軍的名字告訴我。"龍九天勾起一抹自得意滿的笑,"我要他全部的資料。"
收買人心是嗎?哼——這不是他最擅長的嗎?
收買一個人的心,換回軍中上下的愛戴臣服——很合算啊!
玄獄一凜,仍是開口道:"陳霆——"
"恩,世襲三品威烈將軍,卻因為權力傾軋而貶調江南。"龍九天閉目沉思,青將情報無誤的話,此人倒是個人才。
赤練兒卻從門外走進,靠在龍九天的耳邊說了什麼,龍九天睜眼,"請他進來。"
黃巢踏步而入,單膝跪下:"參見盟主。"
"黃兄弟說哪裡的話,你我情分何須如此。"龍九天漾起笑容,迎了下來:"快快請起。"
手剛剛搭上黃巢的雙手,龍九天就感到什麼東西飄進了他的手心,低頭一看,他不由地冷冷一笑:原來竟是他!
謎底揭開了。
該來的,躲都躲不掉。
不動聲色地攏起那紅色的衣角,龍九天笑容不減地摻起他來,眼神卻若有似無地飄向赤練兒一眼。"練兒,還不看茶。"
赤練兒何等伶俐,早將一切看在眼裡,立即躬身答是,砌茶之際,已經悄然自袖中撒出一道粉末,迅速地將它溶在茶裡,船過無痕。
想以此威脅九少爺拿到什麼好處嗎?他還真是太不瞭解九少爺了,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人能威脅到他,就是玉石俱焚,九少爺的高傲也決不能容忍別人的威脅。
"不知黃兄弟所來究竟所為何事?"龍九天拉著他坐下,眼神中卻有不為人知的失望:他原以為黃巢是個心無城府的耿直漢子,誰知也是這般急功近利鼠目寸光!他以為拿著他的小辮子就能為所欲為了嗎?
這廂赤練兒已經端上一個紫檀托盤,上面是兩個成窖五彩小蓋鍾。"請——"她不動聲色地將右邊的茶碗遞給黃巢。不料黃巢將手一擋,正色道:"龍莊主。你應該知道我為何而來。"
龍九天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我一直認為你是個江湖魔頭,自恃勢大,從不講什麼江湖信義。可是這些天來的相處,你竟然比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更加有擔當有抱負,從此我對你刮目相看,引你為知己,恨不得把心掏給你,可是那天凌晨,我在司徒軒房中看到的一切——我再駑鈍也該知道——你的所有行為,早有圖謀。司徒軒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栽贓嫁禍。"黃巢動也不動地看著龍九天,"龍莊主,不,龍盟主,這才是你的目的,是嗎?"
龍九天沒有說話,雙眼中卻又有了一絲魔意。
"從此之後,我再也不能把你當兄弟了。"黃巢緩緩地說道,卻離了座位,再次跪下:"我目睹了你一切作為,想了好久,才明白一個真理,你,只能是我們的領袖。"
什麼?不關是旁觀的玄獄練兒就是九天自己也大惑不解。
"從小時侯,我們全村的人都因為瘟疫而死絕了,官府為了籌備什麼千秋節,粉飾太平,竟下令封鎖全城——老老少少只有早年外出逃荒的我,僥倖存活。闖蕩江湖的這些年,我見慣了飢寒交迫,易子而食的百姓。我這種粗人,永遠只能幫上一兩個,可是盟主你不一樣,你可以救這九州之上所有的人!打從我知道你真實的目的之後,我就決定,永遠效忠於您——只有您的雄才大略,才能真的經天緯地,才能把這個無道的世界反轉過來。黃某以茶代酒,先祝盟主旗開得勝了!"黃巢一把就想捧過自己眼前的茶鍾,龍九天眼明手快,先他一步將左邊那靠近自己的茶盞遞了過去:"好!黃兄弟果然是大丈夫!九天沒有看錯人!你我就同乾了這碗水酒!"
赤練兒倒吸一口涼氣,臉上雖然還是淡淡的不動聲色,內裡早已經心急如焚了!
黃巢不疑有他,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當下抱拳道:"盟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