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原本靜止不動的樹樹梨花隨著陡然淒厲的琴音,象忽然有了生命一樣顫抖起來,潔白勝雪的花瓣頓成漫天花雨,向置身其中的兩人灑將下來。
鳳梧桐定眼一看,那瓊脂般的花瓣美則美矣,卻大的不似平日所見之常物,花瓣經絡分明,隱隱帶上一襲青紫。"苗疆的千冢梨雪陣?!"鳳梧桐暗驚這種東西怎會出現在江南水鄉,腳下倒毫不遲疑,一提氣縱上十丈,身影翩若驚鴻,正是鳳家獨門輕功"鳳吟瑤池"。
"好身法!"龍九天也提氣跟上,看那花雨鋪天蓋地,迴旋飄飛,人觸即死,偏偏奈何不了龍鳳二人的絕代武功,翻躍起伏間竟無一片沾衣。二人不一會便逃出生天,面前出現了一個瀲灩生輝碧波粼粼的人工湖。鳳梧桐倉促發力,微微氣竭,正欲飄下消歇片刻,龍九天涼涼開口:"這湖中之水可是天乙教失傳已久的聖水哦,滴滴致命,鳳兄大可親自領略一翻。"
鳳梧桐用力瞪向他:龍九天帶他來的究竟是什麼地方?似乎五湖四海的至毒之物都彙集於此了。此時身體下墜之勢已成,眼看就要觸擊湖面,鳳梧桐揚起一手,急聚真氣,向下一擊,湖面蕩起漣漪,形成一股微弱的反彈之力,卻足夠他化險為夷——力度恰倒好處,既阻止了下墜之力,又不會使湖水濺起,誤傷己身。
電光火石間,二人已經安然渡湖,但他們的神色反而更加凝重起來,連龍九天都收起了嬉笑之色:飄飛的層層白幔隱約現出一個單薄纖細的身影,越來越凜冽的樂音無疑解釋了眼前的撫琴人就是這座山莊的主人。
"鋥——"的一聲,鳳梧桐一怔:琴絃斷了本屬平常,只是如此聲音分明是七絃俱絕,倒像是自己震斷了一般!
"哀極必絕,千古之理為何總是堪不透呢?"一個溫潤如玉去又冰冷似雪的聲音幽幽長嘆:"亭外之人可是來自龍月山莊?"
龍九天不再倨傲,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晚輩龍九天見過雁霄前輩。"
"沒想到,竟是你親自來了。也罷,除了你,誰能闖進我迦藍精舍?"雁霄緩緩開口,"進來說話何妨?"
二人拾級而上,卻都在目睹撫琴人的那一剎那不約而同地微微一怔:
風動神秀。
只有四個字能形容他的脫俗超凡,不是容貌上的明豔,而是心魂深處的鐘靈鋶秀,連自負貌美的龍九天都起了傾慕之意。鳳梧桐卻暗暗皺眉:如此人物,江湖上何以籍籍無名,反倒是留下一班凡夫俗子沽名釣譽!
雁霄望著案上的碧玉文王鼎散出寥廖寒煙許久:"你非要拿到它不可?"
龍九天平靜地一笑:"志在必得。希望前輩不要再象上回一般,讓九天空自歡喜。"
"玄獄他現在是叫這個名字麼?"雁霄低眉,"他是他的兒子呢我無論如何不會讓他親入險境,更何況,你要它的用心已經昭然若揭,我又怎會把〈〈武侯兵法〉〉交給你?"
"今上無道,前輩不是身受其害麼?九天不過是替天行道,何錯之有?貿然讓玄獄向前輩索取確是九天冒失,無怪前輩偷天換日。"龍九天神色一凜,"但〈〈武侯兵法〉〉卻是非到手不可,望前輩成全。"
看了看站在龍九天身邊一直沉默卻掩不住一身傲然的鳳梧桐,雁霄美麗的雙眼帶上一抹了然,"看來,你已經知道拿到它的方法了。"
龍九天不卑不亢地再次行禮,言語中卻帶上了幾分雄霸天下的狂傲:"龍九天,鳳梧桐,願會一會獨步天下的壅陵三絕。"
雁霄怔住:"你就是鳳梧桐?傳說你音律絕美,不知雁某是否有幸——"
"晚輩痛失子期,已毀簫絕情,自此不再有高山流水之音,望前輩見諒。"
又是一個失意人麼?雁霄怔忡:天涯淪落皆為情那又為何襄助龍九天?長嘆一聲,他將眼閉上:"雁某這就帶兩位前去壅陵。"龍九天你知道我不會讓玄獄陪你去闖那生死關,就找來鳳梧桐做下一個犧牲者?你何時才明白,赤地千里,不是你所謂的濟世之道?為了你的理想就是利用人的感情也無所謂嗎?
雁霄說罷,便率先起身,步出亭外,鳳梧桐這才看清,雁霄身上穿著一件雲霧色的軟煙羅,望之如凌波仙子,更添風姿。他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心中若有所悟。
沿途上佈滿了奇門盾甲,陷阱機關,有些更是聞所未聞。龍九天暗自心驚:若不是玄獄有言在先,自己早知方位,若深陷其中就是能全身而退也必得耗上一天以上,那裡還能趕上另一件大事?
三人經過一道狹長的巖壁,眼前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