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祁謙佑偏偏一副冷冰冰拒人三尺的樣子。她看著他緊抿的薄唇,有些惴惴不安地問他:“祁謙佑,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剛好遇到紅燈,祁謙佑停下來,轉頭看她,那雙對著他的眸子,裡面情緒一覽無餘。
快到春天了,陽光都開始柔和。透過深色車膜照射進來,在她的睫毛上熠熠發光。
她歪著頭看他,一縷頭髮掉下來,擋在眼前。他伸手想幫她撥過來,可是看到她下意識躲避的樣子,停在半空中的手自然而然地變成了在車座上拿水。
他把水遞給她,“喝點水會好一點。”
穆天晚接了水,道謝,笑開,唇角眼睛都彎彎的,像個吃到糖的孩子。
這副模樣的穆天晚,讓祁謙佑不忍心,不忍心再去揭她的傷疤。
他寧願她一輩子就這樣忘記所有,不知世事。
可是
他的眼睛盯在亮起的綠燈上,車子加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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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惠萍心理診所的大廳。
徐天則和徐天則坐在那裡,等穆天晚。
看見跟著祁謙佑進來的穆天晚,徐岑東噌地一下站起來。徐天則咳了一聲,他才轉頭看看徐天則,又轉頭看看穆天晚,一咬牙,坐下。
祁謙佑遠遠看見站起來似乎想要走過來的徐岑東,唇邊掛起譏諷的笑。
不知是慶幸還是可悲。
那個男人,在這樣傷害之後,終於能夠露出這副愧疚的姿態。
他動作慢下來,特意縮小和穆天晚之間的距離。
穆天晚豪不知情要見什麼人,因為車上貼心的一杯水,正在全心全意地感動於祁謙佑的細心,又因為他是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有著一種特別的依賴感。
她順著祁謙佑的目光看去,帶著疑惑問,“是你的家人?”
祁謙佑不吭聲,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嚇得一縮,面上像是要哭出來。
可是祁謙佑這次一點也沒心軟,死死握住,看著她,“看著我。你不怕我的,對不對。我是你老公!你要相信我。”
穆天晚被握著的手不停的顫抖,她害怕別人的接觸。溫熱的手握住她,明明該溫暖的,可是她竟然覺得疼。
手上,手腕上,連帶著心房都開始隱隱做痛。
“祁謙佑你放開”她急急地想要甩開他,卻怎麼使勁都脫不開,眼淚已經爬滿眼眶,馬上就要流出來。“你快放開”
祁謙佑眼中的心疼一閃而逝,但他沒放開她的手。他甚至拉的更緊了些,十指相扣,把她拉近了一點。
“祁謙佑,我疼。”穆天晚嗚嗚哭起來,剛恢復的有些血色的臉上又變得蒼白一片,整個人抖得厲害,彷彿馬上就要倒下去。
這個樣子,終於讓祁謙佑鬆開手。
他剛一鬆手,穆天晚一個趔趄,眼看就要倒下,祁謙佑慣性伸手去扶她,可是他餘光看到匆匆趕過來的徐岑東,面色一斂,要捱到穆天晚的手,硬生生收回。
他唇邊帶上一抹笑,看著匆匆過來的徐岑東攔腰抱住穆天晚。
然後,尖銳的叫聲響徹整棟樓,連樓上剛接待完病人準備稍作休息的白惠萍也驚動了。
她從樓上探下頭,看到歇斯底里瘋狂掙扎的穆天晚,再看看站在一旁的祁謙佑,眼中閃過不贊同。
她剛要開口叫他們,祁謙佑就發現了她,搖搖手,讓她等一會兒。
他眼中的堅定讓白惠萍眼中疑惑起來。
這不會就是他想到的刺激方法吧?
她想起他那天過來諮詢她,如果是心理創傷引起的失憶,該怎麼辦?
他說話的時候,帶著緊張和不情願。雖然掩飾的那樣好,可她是做心理這塊的,怎會看不出。
她合上穆天晚的就診記錄,雙手平鋪在上面,呈現出一副交談的姿態。
“小祁,譚飛跟我說過,你似乎喜歡穆天晚。”
祁謙佑笑起來,“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大嘴巴子。”
白惠萍聽他說起譚飛,跟著笑了笑,“是。他從小就那個樣子,皮得很,遠不及你沉穩。那時候你還小,我也還沒到T市,過來開會的時候,你爸來找我,讓我給你做心理輔導。他怕你這麼沉悶,其實心理是有毛病的。”
“我爸?”
“是,你可能不記得了,那時候你四歲。不喜說話,最喜歡玩拼圖。”
祁謙佑掛著笑的臉慢慢因為白惠萍的話僵住。他手搭在西褲上,有些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