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根本不用慶幸,穆念慈抱著那本筆記,已經等了他很久。
五點十分。
穆念慈想起楊康送過她的花。足足努力兩年才考了化學競賽二等獎的穆念慈接到平生的第一束花,是在汴大附中的報告會上楊康送的。送花的時候楊康並不代表穆念慈的朋友,他高一就開始拿獎,與穆念慈他們相比,無疑是代表汴大附中化學競賽的前輩高人。校長指定了楊康等六個曾在競賽獲獎的學生給新的獲獎者獻花,當時六兄弟一字排開,楊康就對著穆念慈。
穆念慈看見楊康在臺下對她做了個鬼臉,然後他走了過來,捧著一大束白色的鮮花。像從初次看見他的那場雨意中走出來,穆念慈的心裡是惶然無措的。楊康捧著花走了過來,目光抬高二十度,這是他的習慣。話筒的電線把他狠狠地絆倒在獻花的隊伍裡,在一片鬨笑中,楊康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一大束鮮花都摔散了。
楊康從花束裡找了一枝最好的遞給穆念慈,自嘲地笑笑,然後轉身下去了。據說他當時的舉動頗得女生賞識,大家都說楊康的舉動還是很有風度的。穆念慈卻沒說什麼。
那朵香水百合後來被壓在字典裡,很久以後開啟,花瓣已經幹萎,花色卻還依然——正如楊康把那朵花遞到她手中之日。
“小姐,幫我拿一束花。”
店員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是送老師還是男朋友?”
“老師。”
“那送康乃馨吧?香水百合也很好,今天剛進的,花期特別長,用一點鹽水養起來,很久都鮮的。”
“能養多長呢?”
“兩個星期吧。”
買花的女孩分明沉默了一刻:“也不算很長”
店員小姐笑笑:“還開一輩子啊?買花是個意思,再經開的鮮花總是要謝的。”
“是,”穆念慈從揹包裡拿出日記本,裡面有一朵壓乾的花,“這好像就是香水百合吧?”
“應該是。不過壓成標本了,也不太好認。”
“給我一束香水百合吧。”穆念慈微微牽動嘴角,笑了笑。
看了一下表,穆念慈走進了雨幕。五點十五分。
穆念慈沒有再等楊康。她並不在乎楊康遲到,而是知道楊康根本就不會來。楊康總是耍這種花招,當他說他肯定會來的時候他尚且可能忘記,而當他提醒穆念慈他可能會忘記的時候,他只是在敷衍一個傻丫頭。
很輕鬆了,輕鬆得都有些空虛起來。沙沙的雨絲打在傘上,穆念慈的鞋跟敲打著溼漉漉的路面。某個傻兄弟剛從汴大校門裡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