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時候,看到皇坐在榻上,把方相的頭託在自己腿上,嘴裡喚著:“先生,先生。”
皇帝是個冷面冷心的人,除非是那些在他身邊多年,一點一滴滲進他心裡的人,旁人都不放在心上。這裡頭就有他一直依賴的方相、徐夫人,還有一直跟隨的自己和雲霽那個小冤家。嗯,杜生生也可以算半個。
太醫已經看視過,現在正戰戰兢兢的侯在一旁,等著皇帝問話。
李謫喚了半日,看方文清口眼緊閉,心頭著慌,抬起頭來。段康趕緊把太醫推過去。
“方相這是怎麼了?你說清楚。”
“稟皇上,方相一生操心太過,眼下、眼下”
“眼下怎樣了?”
“有油盡燈枯之相。”
“什麼?”李謫的手無力垂下。半日才說:“怎麼會?那雲相,還有何太師不也都是一身操心,他們怎麼沒事?”
太醫謹慎的說:“雲相和太師從小保養得好。而方相年少時際遇不太好,損了根底。”
怎麼會這樣?
“那還有救沒有?”
“到了這步,只能是帶病延年了。”
“帶病延年,什麼意思?”李謫茫茫然的看著太醫,心頭空落落的。
“就是、就是什麼都不要再操勞,或許可以多活些時日。”
李謫靜默了半晌,太醫說得委婉,方先生這就是要離開了。
“來人,送方相回府修養。需要什麼直接從大內藥房取用。段康,這裡交給你,方相的病情決不可走漏。”
“是。”方相暈厥的事,宮裡人來人往這麼多是必定要傳出去的。可是,方相病到這步田地,目下卻是不能讓朝中上下知道的。
李謫腳底輕飄飄的走回乾元殿,杜生生一臉緊張的問,“皇上,方相怎麼了?”杜生生是因為方雲清替他說話,才能從地獄般的遭遇中解脫,其後也時常私下向方雲清請教,是以情分很深。
“太醫說帶病延年。”李謫入內,自己動手換了件普通人的衣服。
“皇上要去方府,帶我一道吧。”杜生生侯在外頭。
“嗯,走吧。”方才在丞相值房,李謫不便有太多感情流露,心底放心不下,是以要偷著去一趟。以他的輕功,帶上杜生生並不費事。
展鳳整個人都懵了,看到李謫也忘了行禮。李謫走到床邊,“還沒醒?”
“沒有。皇、皇上請坐。”看李謫湊到床前,展鳳這才醒過來。不用她請,李謫已經在床邊坐下了,杜生生也湊到床邊看著。
“先生,還有什麼未了的心事麼?”
“他平素什麼都沒說過,但是我想,此刻定然是想小霽回來。”展鳳壓抑著淚水說。不是說要辭官和她們回老家麼?這怎麼突然就
杜生生道:“皇上,不如我去,旁人恐怕叫不回來。只怕當咱們捏造訊息騙她呢。”
“等你走到,黃花菜都涼了。”李謫淡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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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羅公子去?”
“不用他,朕親自去一趟。”
展鳳和杜生生同時驚訝的把皇帝望著。
“再過兩日,朕要入宗廟七日七夜祈福。”這是炎夏古例,不過這兩人不是太清楚。日子卻是可以有皇帝在欽天監擬定的日子裡親自定奪的。
“展鳳,派人去請雲相即刻悄悄過府一趟。”
“是。”展鳳忙叫人去辦。不一會兒,不當值的雲峰便來了,心頭詫異,方文清找他做甚?
“皇上?”來了卻看到皇帝在書房裡坐著。
“雲相來了,坐。”李謫三言兩語把方文清的病情交代了,然後說了他要趁在宗廟的時機去江南把雲霽找回來。
“皇上三思,若讓太師知曉,此事大為不妥?小兒雲霆就在南邊,讓他去叫小霽回家好了。”
“你的信到了,雲霆再交接公事,朕恐方相等不及。”
那也不用皇上你親自去吧。
“這裡的一切事務就交給雲相了。朕七日必歸,朕在宗廟,是任何人都不能進去打擾的。同時朕也不能同外界聯絡。所以,為防太師,朕已做了安排。但要萬全,還是要仰仗雲相了。”
雲峰知道自己這回摘不出來了,就憑這事算是雲霽惹出來的,他就撇不清。而且,鬥了一輩子的方文清,這就要走了。他總得盡些人事。
“好。”
李謫知道雲峰這個‘好’字是很沉重的,他這一應,以後再無法退回到中立。雖然他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