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監的聲音一出,百官皆驚,端王怎麼會在此處?再說,這傳的到底是不是聖旨,傳旨的公公可不是皇上身邊的。這架勢,說是逼宮也說得過去啊。值此非常時刻,半點不能有差錯。
李謫從人群裡起身,前面跪著的官員立時跪著給他空出了一條道來。可是眼中卻不乏驚疑。
殿內此時,卻是眾人的表情各異。何懼萬沒想到此時會不知從哪裡冒出個宮監來喊那一嗓子,而更令他驚異的是,堵住雲峰去路的兩名官員突地倒地不起,雲峰立時幾步奔出,大開殿門:“端王,皇上急召,還不進來?”
雲霽起先跟隨太后進殿,太監宮女此時肯定被清場了,就留下了一個伺候在皇帝身邊。她輕功好,身量小,而殿中眾人心在遺詔上,隱在暗處無人察覺。此時用飛針放倒雲峰身遭兩人,讓他奔出以為人證。
何懼料得雲峰三人都是書生,斷不能在皇帝晏駕的床榻前同另幾人扭打以求出去報訊。但沒料到殿中竟還藏了人暗算。一下子猝不及防,竟讓雲峰趁勢奔到門口。
雲峰身為當朝丞相兼太傅,他喊這一聲自然比不知哪冒出來的段康強。李謫加快進殿的步伐,跪在李灝床前。
李灝看著他的三公九卿,“朕、朕傳位、傳位端王李謫,”又向李謫伸出手,“後事、後事盡託於你了,為為兄補過。”
李謫握住他的手,“皇兄儘管放心,後世史書上,必是你我弟兄兄友弟恭,前後相繼。”
李灝看了眼從小青梅竹馬的皇后,看他此時還顧念著自己何敘君眼裡忍不住湧出淚來。
“皇兄放心,皇嫂必定在宮中尊榮一世,你的公主臣弟待她會更勝己出。”
李灝輕輕吐出個‘好’字,赫然長逝。
宮監出去報喪,群臣舉哀,宮門外喪鐘九響。
雲峰請李謫正位,在上首坐下,他們三人率殿外群臣跪拜新君。何懼等人仍然站立不拜。雲峰跪拜起來,看著何懼:“太師還兀自不敗,那就是自絕於天下了。”
太后站起身來,“皇上臨終有口詔,哀家這裡還有手書遺詔,爾等還有和話說?”
何懼走到李謫身前:“臣,何懼,參拜新君。”餘黨紛紛跟隨。
李謫在李灝的靈前繼位,史稱端帝。
世人都以為端帝繼位定然第一步便要清算太師,哪料到他有條不紊的辦完了喪事,然後再擇定日子登基。一點沒有要清算何黨的意思。
端王府的家眷已然全部欣欣然的奔赴京城了,將會趕在新帝登基前到達。只是還不幸的是,柳王妃既然在這樣大喜的日子裡,偶感風寒,一病不起,最後竟是在半途香消玉殞了。生生把新朝的鳳冠給空了出來。
有人揣測,誰說皇帝不動何黨,這不就動手了。柳王妃是結髮之妻,但更是何黨之女。皇帝不願意讓她當皇后,所以讓人半路下手,把她弄死了。死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追封一個皇后,然後轉背再封一個新後。反正柳氏也無子。
這個惡名李謫背了一世,不過,當事人並不在意,也沒人敢明著說,這事也就隨著柳氏被追封,她的遺骸被葬入皇陵,靈位擺到宗廟也就算結束了。
雲霽只記得容愈離開那天,天空是碧藍碧藍的,他笑著拍拍雲霽的頭,“我當初帶你去見明姬,沒安好心。真奇怪,我這樣的人,居然也有心頭過意不去的時候。這輩子怕是沒機會見面了,就當是我臨別贈言了,你聽不明白就記在心頭。”
雲霽奇怪的看他一眼,李謫忙得脫不開身,她想著容愈人不錯,就跑來送他。好像她常常送人,以前送杜生生,現在又送容愈。
“容小侯爺,你說吧,我記著。”
容愈輕聲說:“有一種人,他是沒有感情的。這世上,對他來說,就沒有一個人、一樣東西是不能利用的。我言盡於此,走了!”
龍椅上換了人,容氏滿門,依然榮耀。甚至會更勝先朝,但容愈真的就拍拍屁股走了。容家的事,自有其它兄弟支撐門楣。他一貫便是無行容愈,做不了朝堂上帝王彀中的順臣。
方文清也忙得不著家,從前端王府的眾人從漠北歸來,宮眷入了後宮,其它的謀臣武將就入了朝堂。但是,李謫此時還有很多掣肘,並不能把他們都放到他想放的位置上去。只令人接管了皇城防務,侯遠明看守外城,林酮、肖俊分別為御林軍正副統領。而文臣中,唯有方文清是直接頂了何黨的左相之職,位在雲峰之上,日日在新帝跟前參議國是。
雲霽又恢復了在端王府時的閒人身份,她之前住在李謫在京城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