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眨了又眨,滿臉疑惑,彷彿有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從這句話裡丟失了一樣。
老爸覺得,任阿姨讓小芹跟自己不用客氣,是對他求婚的善意回應,因為再婚家庭,和繼子女搞好關係,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任阿姨倒不一定這麼想,也許只是單純地覺得,自己都讓對方給睡了,再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跟對方恭恭敬敬的,心裡很不平衡。
仔細想想也是,完全客觀地來講,我老爸已經從行動上,相當於對小芹說了那著名的國罵三字經了,小芹都捱了這種罵還待我老爸如同貴賓,小芹她媽在旁邊看著當然咽不下這口氣了!
於是老爸被留下做飯。
老爸的廚藝,僅僅比二十八中的食堂強點有限,只能保證米飯裡沒石頭,豆角里沒蒼蠅,青椒炒肉裡有肉。
所以老爸覺得要給任阿姨母女做飯,壓力山大啊!老爸可是吃過小芹送來的海參燜筍雞的,知道任阿姨和小芹的廚藝都比自己強多了,關公門前耍大刀,這是要班門弄斧,讓求婚物件看笑話啊!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老爸覺得此時此刻,任務的艱鉅性不次於上戰場,於是就給我打了電話,讓我來幫忙救急。
所以我在班長家剛吃完了午飯,還沒呆多一會,就風風火火地打車到了小芹家,打算由我們父子倆,給小芹母女準備一頓晚飯。
中國人還真是民以食為天,今天我沒幹別的,光圍著食物轉了。
不過中午是吃飯,下午是做飯,還是有點區別的。
知道我快到了,老爸就到樓下來接我,準備跟我一起在樓下的菜市場買點菜。
紅樓北街這邊,有些住戶是從前大雜院的搬遷戶,我老爸這些年變化不大,被一個老太太認了出來。
“喲,這不是葉老師嗎?”
因為我老爸剛剛從大學離職的時候,也辦過一段時間的補習班,所以頗有些舊鄰居喜歡以老師相稱。
“哎,幸會幸會,是王大媽吧?”我老爸居然還記得對方姓什麼。
老太太喜笑顏開,正要問我老爸的近況,突然看見我從計程車上下來,走到了我老爸的身邊。
我對王大媽印象不深,剛要開口讓老爸代為介紹,卻見王大媽臉色大變,驚道:“這個這個難道是你兒子!?他怎麼毀整容了?”
誰整容了啊!誰會整容成我這樣啊!您老覺得我毀容了就直說啊!
老爸敷衍了一句,於是王大媽唏噓不已地,帶著當年風華正茂小正太,如今長成殺人兇手的深深遺憾,和我們揮手告別,而我們也得以走到菜市場裡買菜。
到了菜市場,我仔細回憶今天班長烹製的料理,想著有沒有什麼簡單易做的,可以拿來借花獻佛。
回憶了半天,覺得蝦米青菜和素炒三絲很容易做,因為蝦米青菜主要是用蒜末和蝦米作調味,加入青菜爆炒,而素炒三絲更簡單,只要把蕨菜絲、芹菜絲、筍絲用開水燙一下,一起炒就好了。
在我的提議下,老爸首先買了這兩道菜的材料,卻忽視了料理的基本定則——越簡單的食材和做法,就越檢驗手藝,我和我老爸這兩個只有下面很厲害的傢伙,突然挑戰不熟悉的菜餚,下場可想而知。
可是無論如何,任阿姨剛出院,雖然吃不了大魚大肉,總要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吧?總不能買四人份的手擀麵,我和我老爸回去,下面給小芹和任阿姨吃吧!
因為剛剛嚐了班長的手藝,有了盲目信心的我,沒有考慮到自己和老爸在做菜方面,是一對戰五渣,很是樂觀地買了一些常見食材,準備回去一展廚藝。
說起小芹家樓下的菜市場,就不能不提菜市場裡存在感爆表的修鞋大叔。
曾經賣給過小芹竊聽器的,前國防安全域性離職人員,尤其擅長把各種竊聽器安放在鞋子裡,因為某些原因跟領導鬧翻,目前大隱隱於市,以修鞋為生,但每天五點鐘準時下班,並且每次靠近他的修鞋小屋,都能聽見他在罵電視裡的中國足球。
“傻逼!一幫傻逼!又是黑色三分鐘!中國男足的傻逼是帶遺傳的啊!”
我和老爸走過時,正好聽見修鞋大叔對著屋裡的電視狂罵不止。
“伊拉克亂得買菜需要帶衝鋒槍,那樣人家都能奪冠!你們這些傢伙是吃屎的吧!”
“再看看人家朝鮮!朝鮮男足打起比賽來多有熱情!你們就應該都發配到朝鮮金剛山挖煤!”
“挖煤的時候,順便把我的地圖給朝鮮領導人帶去!讓他們趕快搗毀美軍在半島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