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1 / 4)

小說:故人西辭 作者:浮游雲中

“西辭。”持盈微弱地輕喚了一聲,眼睛裡湧出淚意來。

西辭偏首側過身來,露出姣好的側頰,唇角略彎:“阿盈,我們就在芸池看桃花吧。”

初春時節,桃花還未開全,有些粉瓣初綻,有些還含著花苞,更何況夜色之中,更難看清,只是此刻,持盈恍惚記起了她曾與西辭說過的話,她說“到時我們一起去看桃花”。

西辭的容色很蒼白,肌瑩透冷,在月色之下如同玉石,他的笑更涼,彷彿不真實似的,鍍著一層溫柔的冷清。

面對他這般的神色,持盈有些迷惘,也有些不知所措。西辭一貫是溫柔的,然而這種溫柔從骨子裡透著冷意,他習慣聆聽著持盈的聲音,去了解她的心意她的喜怒哀樂,而卻從不將自己的心事透給她一分一毫。甚至對著言筠,有時候也比對她要更加自然隨性。可是即便如此,她每次總能從他的瞳孔裡看出一種淺淺的、浮在眼底的溫軟。

持盈走到他身邊,牽住他瘦長的手,與他並肩而立,身後桃枝滿樹,面前芸池水波盪漾,真真像畫一樣,像西辭潑墨揮筆而就的山水,也像他細細描繪的蛾眉。

他倚著身後的樹幹,氣息很薄也很輕,周身也極冷,冷得好像與四周的空氣都融為一體。

地牢裡的陰氣和潮溼磨去了他身上最後的溫度,讓原本就急劇衰弱的身體變得愈加脆弱不堪,甚至他方才只和持盈說了一句話,卻累得要靠樹幹才能勉強站立。

持盈緊緊抓著他的手,呆呆地站在風裡。

他們兩個好像瘋子一樣立在滿天月色裡看著根本沒有盛開的桃花,聽著芸池偶爾泛起的清越水聲,卻什麼都不說。

冬末的晚上,氣溫低得可怕,每一次呼吸都會呵出一股淡白色的水霧,然而西辭卻沒有,他輕微得幾乎無法察覺的呼吸讓持盈始終處在一種驚懼的情緒之中,只能靠抓著他的手來確定他還依舊能夠這樣立在她身側。

“阿盈,我有些累。”西辭輕輕半閤眼睛,“你扶我坐下,等到天亮,就能看到桃花了。”

持盈喉嚨裡微微哽咽著,她極力剋制住自己眼睛裡的溼氣,只答道:“好。”

兩人坐下,她扶著西辭的額頭輕靠在自己肩膀上,這樣便能感受到他幾不可聞的呼吸,她的手指緊緊扣著他的十指,這樣便能從他細微的動作裡得到她想要的希望。

天色漸漸褪去黑幕,露出極淺的藍色,雲的盡頭日光還未出來,只朦朧的隱在後頭,滲出些許的光亮。

持盈一動也不敢動,坐得整個身體都幾乎冰冷發麻。

天光尚還帶著青色,落在西辭的臉上,將他面頰上唯一的一點淡淡紅色遮蓋。

他的眼簾愈發低垂下去,細長的眉睫上結了薄薄的霜,下頜枕著持盈的肩膀,卻是開始漸漸地往下滑落。

“在那裡!”身後傳來蟋嗦的聲音,似是有人撥開草叢往這裡走。

持盈依舊坐著,西辭輕倚在她肩,單瘦的身體輕得幾乎讓她沒有負擔。

“好像睡著了。”有人竊竊私語。

持盈驀然低首,看向西辭蒼白安靜的面容,他的唇角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像是午後初晴的日光,他的長睫輕垂著,像是下一刻就會顫動著睜開眼睛一般。

身後的桃花漸開,映在芸池碧藍的水面上,像是一匹染了粉色碎花的寶藍色綢緞。

整了衣衫立起,持盈伸手去捉枝上最頂端的那朵豔桃,然後輕輕別在西辭素白的前襟上,那深粉的顏色將他的臉頰襯出了最後一點血色。

她伸出溫熱的手貼在他慢慢冰涼下去的臉頰上,就像很多年習慣的那樣,低聲喚他:“西辭。”

然而他再也不會舒眉與她談笑,再也不會揮筆為她描畫,再也不會用同樣溫柔的語氣叫她一聲“阿盈。”

持盈緩緩背身對向身後趕來的御林軍,冷聲道:“別過來。”

她側首,目光清冷,似是刀鋒一樣鋒利,卻又帶著一種深鬱的傷痛,像是下了一場雪,千山盡覆,神光泯滅,什麼都已經慢慢散去。

“顧大人可是睡著了?”那首領小心翼翼地走近,這樣問著。

持盈低身握住西辭的手,一動不動,宛如凝固,神情好像在低聲與他耳語一般。桃花悄無聲息地開了,幽幽香味繞了一身。

持盈抬首看去,花枝上淡粉花蕾輕綻,露水正新,而那背後,日上枝頭,天色微白,一夜竟已過去。

再一低首,她竟是有些期盼的,期盼他能夠再度微微睜開眼,像過去那樣笑得眉眼彎起,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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