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清澈的一雙眼眸轉向夜吟,卻是一派坦蕩平和,他徐徐道:“臣下未曾放肆,只是郡主才殺了大晉派來的使臣,如今還是莫要打草驚蛇的好。”
“使臣?”夜吟冷笑三聲,“囚禁我堂堂一個郡主的使臣?殺了才幹淨。”她拍案立起,只道,“還有,穆寒你莫要忘了,如今我便是和番的王,郡主一詞,休要再提。”
穆寒看向怒氣勃發的少女,淡淡道:“按例,這王位該有二王子朝華繼任,如今二王子殿下尚在人間,郡主就只能是郡主。”
“你!”夜吟一甩長鞭,只沉聲喝道,“二哥如今被困連昌,自可有我相代。”
“有何憑證?”穆寒面對夜吟的鞭子毫不動容,直視不懼。
夜吟冷哼一聲,從袖管裡掏出一張紙擲到穆寒面前,道:“你可看清楚了,這是二哥親筆所書,做不得假。”
穆寒不動聲色地讀完,收進懷裡,眉梢都不動一下,便道:“郡主是如何拿到這信的?”
“這自是二哥設法從連昌中傳來的。”夜吟朗聲答道,目色坦然,穆寒從她眼中看不出絲毫作偽的痕跡。
穆寒定定看了她半晌,又回身掃視了身後跪著的一眾臣民,斂起白色的長袍,緩緩向著夜吟跪下,輕叩首道:“臣下穆寒拜見王上。”
得到了祭祀的認可,夜吟才能正式成為和番的王,也只有得到祭祀的認可,才能得到整個和番的支援。
果不其然,在穆寒稱臣之後,他身後跪著的臣民盡皆叩首,齊呼:“拜見王上。”
夜吟返身坐於王座,瀲灩美目裡光華銳利,極似朝華的臉龐上帶著與兄長不同的狠厲,她面向座下之臣,緩緩掃視之後才道:“那麼,諸位對本王出兵連昌一事,可還有異議?”
“臣以為,穩定和番內朝,方是王上繼位後的當務之急。”穆寒不慌不忙,不卑不亢。
“和番我要定,連昌我也要平。”夜吟緩緩開口,“更何況我和番養兵多年,重兵在手,大晉兵防重部皆在南寧,連昌何足為懼?”
穆寒一張清朗容顏並無過多表情,說話之間卻是不容置喙的堅決:“臣依舊是那句話,大晉正統,和番如想取而代之,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夜吟怒目而視,但穆寒身居大祭祀一職,在和番更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要伐連昌,也必須得到穆寒的支援。她隱忍下心頭不快,揮手道:“那麼,此事容後再議。”
正襟危坐,夜吟目光一轉,看向身邊的內侍,道:“開始吧。”
內侍跨前一步,高聲道:“宣,丞相覲見。”
穆寒驀然回首,只見門口慢慢走入一個單瘦的身影,廣袖輕拍,端的是出塵俊逸,待得走近了,才聽到兩邊倒吸冷氣之聲,這少年姿容俏麗,猶勝女子,丹鳳眼一挑,俯身向穆寒道:“兄長大人,別來無恙。”
穆寒唇邊慢慢綻開一種微妙的笑意,道:“空兒,你終究還是回來了。”
夜吟拍了拍掌心,走下高臺,側立於穆空身側,嫣然笑道:“諸位,以後便是本王的丞相了。”
一瞬的死寂之後,朝堂之上頓時炸開了鍋,可無論是誰開口,夜吟都一併回絕下去,堅持不改變心意。
白衣清淡的穆寒拂袖轉身而去,不留半句話語,反是讓夜吟大感意外。
身後穆空放肆大笑,高聲道:“穆寒,你也有怕了我的一日。”
穆寒步伐穩穩,恍如未聞,徑直揚長而去,在他身後,雲懸青天,正是一日好晴色。
就在和番鬧得天翻地覆之時,持盈與西辭尚沉浸在同下江南的溫甜之中。
西辭奉命南下最先到達的,是千辭。千辭隸屬北靜王之封地,民風質樸,雖不富實,卻也十分的安靜閒適。
持盈起初聽這地名兒,抿嘴笑說:“這地方倒真與你有緣。”
西辭笑而不語,只抬頭望著城門口上飄逸俊秀的“千辭”兩個大字,脫口讚了聲“好字”。
等二人再低頭之時,門前已黑壓壓的擠了一片人,百姓哄得滿城都是,爭先恐後地往外推搡著,想要一睹西辭真容。
雲舊雨才停穩馬車回來,見此情景不禁大為頭疼,直道:“師傅,你瞧這幫悍民”
“你才是悍民。”一個石塊砸了上來,當先一少女越眾而出,氣鼓鼓地瞪著他,手上還捏著小石塊,似是不肯罷休。
“舊雨。”西辭喝止住還待開口的雲舊雨,微微一笑,拱手向那少女道:“在下管教下屬不嚴,言辭上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姑娘大人大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