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同輕悠一樣驚訝的人自然不少,二孃一看寶貝兒子終於回來了,高興得笑成了朵花地欺近前來,站在她身旁的黃叔臉色更黑了。
軒轅錦業沒理女人們的一驚一咋,直衝到黃叔面前,喝聲問道,“黃叔,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做?說好了大家再商量,想辦法。你們怎麼可以直接就來這一手,大家撕破了臉就能解決問題嗎?”
黃叔冷哼一聲,“四少,你別怪咱們。咱們為天錦坊付出了一輩子心血,臨到老了卻要被人像爛菜葉似地扔掉,誰吞得下這口氣。我們也是被逼的,就是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口氣中盡是倚老賣老的傲慢和固執。
軒轅錦業聽得又氣又急,偏又極力忍耐不發作,“黃叔,要是你們真想留在天錦坊,就不該這樣滿大街地遊行,你們有沒想過這會造成什麼影響?”
輕悠沒想到這個一身都帖著“紈絝”二字的四哥,竟然也有如此穩重,懂得顧全大局的一面,此時斂眉肅目地模樣頗有幾分爹爹的風格,將一干起哨的繡工們都鎮住了。
黃叔濃眉一挑,頗不以為然,“能有什麼影響?我們就是要讓全城的人都看看,什麼御賜的第一蜀錦坊,什麼天下第一錦,不過就是個花架子。要不是靠咱們這些老人撐著天錦,你們軒轅家還有這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過麼!”
這一說,後方的一群人都跟著吆喝起來。
黃叔的腰背挺得更直了,大言不慚,“我們就是要讓大傢伙都看看,讓這左鄰右舍,天下人都睜開眼看看,你們軒轅家有多心黑,讓大家都來評評理,看你們還敢不敢昧著良心把我們這些老繡工都開除掉!”
“對對,我們要爭取公平權益,不能開除老員工!”
黃叔的神色間又添一抹不屑,壓低了聲對小四說,“你們都有多少年沒出過那麒麟錦了,誰知道那玩藝兒是不是真的存在過,咱可從來沒見過。叫我們守著那什麼精品房,裡面根本從來都沒開動過織機,根本就是個唬弄人的破玩藝。別以為我們什麼都不懂!”
小四臉上閃過一抹明顯的訝異。
黃叔以為自己完全說中了,心下更得意,“四少,你就老實承認吧,其實你們家的麒麟錦早就失傳了!現在就是用上好的西洋紡織機,都能織出那種水準的布匹,你們這都有五六年沒出過一匹麒麟錦,八成早就外強中空了吧!”
說著,那神色間掩不住的得意洋洋,彷彿真拿準了軒轅家的致命把柄,口氣裡的威脅之意已經昭然若揭。
軒轅錦業看著黃叔的表情,眉峰緊蹙,沒有開口反駁,只是眼底深凝的怒色漸漸化為一股濃稠的黑流,千百種滋味撐得他心口抽抽地痛,只覺得格外地屈辱不甘。
輕悠將一切看在眼裡,本想反駁,也沒有開口。
“黃叔,你錯了。”
軒轅錦業調整了呼吸,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我爹,我大哥,一直都在努力發展天錦坊,希望坊子能走上一條新的發展道路。我對這一行沒興趣,可是我也記得小時候你和洪叔,洪大娘他們,待我們有多好。所以我一直努力,想要用自己的方法幫助坊子開闢新路,不被別家打倒。”
“你們現在遊街示眾,舉行罷工抗議是沒有錯。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給天錦坊帶來多少負面新聞?”
黃叔看著軒轅錦業冷肅的表情,那模樣自有幾分老爺子軒轅瑞德的氣勢,心頭不由又升起絲不安來。
“什麼負面新聞?你別誇大其辭!”黃叔面上閃過一抹慌亂。
“現在天錦坊正要搞大改,引進新裝置,招聘新員工,這是大勢所趨。但同時,咱們坊子裡的問題也很多,就算自家人不說,咱們兩年前就被林家擠下了行會會長的位置,現在滿大街的洋服店林立,全都掛著他家的銀杏標誌,這代表著什麼!誰不知道,咱們天錦坊已經沒落了啊!”
“黃叔,現在坊子正是困難時期,不進則退。你們不但不幫忙,反而這樣大張旗鼓地遊行罷工,別家會怎麼看?人家只會認為我們天錦連內部問題都解決不了,還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怕是就要徹底倒閉了,那還有誰會上門來訂貨!顧客還會相信咱們家的洋裝店裡能製出漂亮衣服麼?”
“這,這咱們只是罷工想要談好以後用工的條件,只要談好了,坊子立即恢復生產。影響也不會”
軒轅錦業重重一喝,“胡說八道!你知道什麼叫商業信譽麼?你們之前罵我小妹壞了名聲,當地哪家人敢讓兒子娶我小妹?!現在你們鬧得這麼大,壞了坊子的名聲,以後誰家還會來訂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