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晴如今雖然有言章行的來源,卻也不多,畢竟那些銀子要放在行中,開當鋪,資金越寬裕越好,慕文晴明白這點,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會動用。燕夫人以往嫁妝僅僅剩餘房內櫃格中的那十幾樣東西,平日裡能用的銀子數量也有限,除非動用了慕府的錢糧。這些名面上的東西哪裡能輕易動得了的,就只能是燕夫人的體己了。
若是以前還好,如今嫁妝之九成九都已經給了慕仁做升遷之用,長此以往哪裡能受得了。而玉香卻是不知嫁妝的事兒,只道夫人有錢,隨意拔根毛兒都能讓她吃喝不愁,所以越加來得勤快。
燕夫人心裡頭也有些主意。玉香有了身子,而她身體不好,只恐再難受孕,巧取豪奪的事兒她做不出來,過河拆橋她也不願,不過若玉香這胎真是男孩兒,就過繼到自己名下,順便也把玉香升為妾侍。孩兒仍舊養在玉香處。不過等他大了就在自己院落中親自教導。也算是個兩全其美的事兒。與慕仁提及此事,慕仁略一思索也就應了下來。
既然如此,她與玉香也算是一根船上的蚱蜢,玉香又是從她這兒出去,怎麼的都不好虧待了她。所以才多番賞賜。
“孩兒是阿孃的心肝寶貝,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阿孃以往看不清你父親,因著詛咒的事兒,只盼著他能好好待你。哪知竟然一念之私差點害了你”燕夫人說到這兒,停了下來,閉了眼嘆口氣。
慕文晴攬著燕夫人。把頭埋進燕夫人懷裡喃喃道:“阿孃,我知道,您做什麼事兒都是記掛著晴兒。這個世界上,唯有您對晴兒是真心真意,全無旁的心思。”
燕夫人不語。手大力的握住了慕文晴兩旁梳成了兩個圓環狀的髮髻。半晌才道:“做了孃親就知道,十月懷胎不易,念及這些,才對龔四娘心中有愧”
慕文晴聞言,覺得有些不妥,不由抬頭正色道:“阿孃,話雖如此,卻也不能慣了她,需知人心不足蛇吞象。若真要賞賜龔四娘,也得等她做相應的事兒才行。現如今,我這弟弟還沒影兒呢。”
燕夫人有片刻怔愣,鮮見得沒想到慕文晴竟然說出了這般話,不由笑道:“晴兒小小年紀,竟然懂得賞罰分明,這是正理。以後阿孃也會注意著點。”
慕文晴這才展顏笑道:“前幾日聽先生說起了諸葛孔明的《出師表》,裡面就提及‘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先生對此進行了一番論證,還讓我們幾人展開話題,說說見解。所以晴兒對這事兒印象深刻。”
燕夫人笑靨更深,讚道:“晴兒能學以致用,實在讓為娘心中欣喜。不過切記謙虛謹慎。”
慕文晴嬌憨道:“阿孃,晴兒一向都是勝不驕敗不餒”卻望見廳外一個丫鬟對著她擠眉弄眼,正是紅兒。
慕文晴對身側的巧香使了個眼色,巧香靜悄悄退出去。
“如何?”巧香與紅兒在廳外側門處停下。
“適才邵娘子和雲娘子一起入了玉香院落。”紅兒低低道。
“她們竟然一起?”巧香沉吟道,“可還有什麼異常?”
“春花手中提了個籃子,湘衣手中也有個小錦盒。”
巧香皺眉道:“莫非是送了什麼給玉香,那玉香可有收下?”
紅兒點頭道:“片刻出門的時候,並不見那籃子,春花雖然提了籃子,卻也沒有開始那般小心,想必裡面的東西已經送了出去。”
巧香點點頭,示意她退下了,然後又靜悄悄入內。
慕文晴見狀,笑道:“阿孃,先生還佈置了不少功課,我還得去寫幾張字兒。”說完告辭離開。
慕文晴才出門口,就急切問道:“可是有什麼問題?”
巧香點頭,皺著眉頭道:“按道理,這玉香是不會收邵娘子和雲娘子的東西,可是今日卻”
慕文晴聽了原委,嘴裡唸叨了幾聲“籃子”,突然想到廳中擺放的果盤,不由恍然大悟道:“莫非是龍眼?”
巧香側頭思索,也笑道:“還是二娘子醒目。若是龍眼還好。這東西難得一見,好的龍眼那可是貢品來著,也難怪玉香忍不住收了。”
慕文晴卻皺起了眉頭,“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們和玉香一向不合,卻剛好在今日前往。雖說是龍眼,不如飯菜好下毒,可是”
慕文晴的心中總覺得有根刺戳著戳著,讓她心中不安,卻找不到緣由。就與巧香往她的小院落而去。
紅兒已經回到院落,才入院落嘴裡就嚷嚷道:“春香姐,好渴好渴,昨兒個放入井中的綠豆水還有沒有,給我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