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可老闆娘卻還是一樣的。而且,在剛才我撐傘與阿琛來這裡的路上,還與康明面對面擦肩而過。
康明應該是在教室裡做課程設計,現在去飯堂吃飯,才與我面對面走過,他並沒有跟我打招呼。除了康明心中對我有怨念,我覺得是他最開始沒有看到我。我撐著太陽傘,旁邊走著陌生的阿琛,而且我當時穿的是一條膝蓋以上的短裙。因為是工科類院校,局面是男多女少,上課的時候,我幾乎都是長褲、短褲,很少穿裙子。所以與康明面對面走過時,近視而沒有戴眼鏡的他,很可能沒有認出來是我。
而且,在我與康明相對挨著走過的近距離裡,我分明看到了他眼睛裡的驚訝。他驚訝,居然會現在遇到我。
“阿琛,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愛他。”面對著熱氣哄哄的一大盤烤魚,緊挨著的空調,也沒有什麼效力,我看著阿琛,眼淚幾乎就要流下來。阿琛自然知道我說的是何冉,也只有提起何冉時,我才會這般悲哀。
“你喜歡他什麼?”阿琛放下筷子,直視我的眼睛。
“這個問題,我自己也想過很久,而且,他也問過我。”我停頓了一下,低下頭錯開阿琛的眼睛,“在他走之前的幾天,我才想出了答案。我喜歡他,喜歡他的敏感、脆弱、神經質,還有他內心的陰暗。我覺得,他應該很懂我,只是,他不願意。”
說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正中午的時間,飯店裡吃飯的客人滿滿的,包括旁邊的那個圓桌,就是坐著兩女一男,有說有笑的。我哭了,我完全不顧任何形象的哭了。
我對我信任的人,包括阿琛、釆蘋、丹丹、子夜、三師父他們都說過,“我就是一個神經病,我沒有笑點,也沒有淚點,我可以在三秒中笑出來,也可以在三秒中哭出來。”即便他們都很瞭解我,也覺得我這樣,有點過於神經質。其實對於我而言,哭和笑之間的轉換,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是想象兩個不同的場景而已。
阿琛看我哭了出來,隔著烤魚的桌子,慌忙給我遞過來了紙巾。看我這個樣子,阿琛沒有說話。
我擦了擦眼淚,看著阿琛,“別人都說‘人生若只如初見’,可知初見是很美好的。而我與他初見的印象,卻是我覺得他是一個壞人,他覺得我很狡詐。”我情不禁地苦笑了一下,眼淚卻流的更厲害了。
“他說他爸媽是教師,小時候沒人陪他玩,他就常常對著鏡子自己玩。”我哭著看著阿琛,講述著何冉跟我說過的事情。其實何冉還說過,就算是現在,他還經常對著鏡子做表情,練習笑臉。
“你不覺得很可怕嗎?”阿琛皺了一下眉頭,有些遲疑地問我。何冉的行為,在別人看來,確實有些不正常。
我眼睛流著淚,扯了一下嘴角,“不會,正因為如此,我才會愛他。我覺得他是一個受過傷的孩子,就像是小時候的我一樣。我小的時候,媽媽經常打我,爸爸雖然疼我,卻常年在外打工,不在我身邊,他什麼也幫不了我。”
我說著,哭的更加厲害了,止不住。“到現在,我還經常做夢哭醒,卻極少數是因為何冉,多數是因為我媽媽。夢裡,要麼是媽媽在打我,要麼是她說她不要我了,讓我離開家,我都會哭醒。還有,我經常夢到我爺爺去世了,這個,也是我哭醒的夢。我害怕,真的是很害怕。小時候,我不理解媽媽的做法,我就特別恨她,恨她經常打我。即便現在長大了,理解她了,也不再恨她了,可是我卻經常因此而做夢哭醒。”
剛一歲多,媽媽就把我抱給了爺爺奶奶養著,很少管我,而爸爸又常年不在家。爺爺奶奶雖然跟爸爸媽媽住在同一個小院子裡,我還是覺得我的童年,幾乎沒有母愛。正常人家的小孩子,多半會跟著媽媽,媽媽走到哪裡,他們就跟到哪裡。而我,從來不跟媽媽,只跟我爺爺奶奶。幾天不見媽媽,也沒有什麼感覺,若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奶奶,我就會急的哇哇大哭。
也正是因為這些,才是我現在夢中哭醒的根源,在我的夢裡,我怕媽媽打我,更怕爺爺奶奶離開。睡著之後,夢境和現實一樣真切可感,遇到的時候,我就會哭到醒來。廣州的春天,本就潮溼多雨,所以我的枕頭,幾乎是黃到發黴了。上面,全是我的眼淚。
“別說了。”阿琛看著我,實在不忍心我這個樣子,又給我遞來了紙巾。“其實我,也沒有表面的那麼堅強。”
“我知道。”見阿琛突然傷感起來,我趕緊穩了一下情緒,勉強一笑,不想給她帶來負面的影響。“還是大一的上半學期,我看過你的某篇日誌之後,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