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太子妃,您可要小心點。”
整個太子府沒人敢強蠻對待謝開言,侍從也不例外。等他們趕到花園一看,謝開言已經走遠。梅瓣一路飄灑,她一路遊蕩流轉,分開枝葉拂花而過,紛紛揚揚撒了一場香風霧雨。
沿著小溪朝上走,便來到偏僻的醫廬前。
白袍天劫子聽到喧囂聲,開門一看,謝開言拖著一株長長的梅枝出現在眼前。
“丫頭又在胡鬧了?”天劫子笑眯眯地說,“要吃糖丸嗎?”
“糖”謝開言的瞳色清亮了些。
天劫子拉住她的手腕,拖著她的梅枝走進醫廬,倒了一盞花露,摻進四顆清香玉露丸,溫聲細語哄著她服下。一旦喝完解藥,她就沉沉睡去。
伺藥小童細聲細氣地請出其他隨從:“大家都出去吧,醫廬見不得風。”
眾人列為兩排,守候在醫廬外,等著謝開言醒過來。
許久未見謝開言過殿侯審的葉沉淵放下筆,終究找了過來。花雙蝶細細稟明事宜,落在三步開外請示:“暖閣的窗子是否要封住?”
葉沉淵停頓一下,道:“她就這點樂趣。”徑直走進醫廬,留下花雙蝶細細咀嚼話意。
天劫子行禮,看著軟榻上昏睡不醒的謝開言,嘆口氣:“殿下還想叫老夫蘀太子妃把把脈,沒想到太子妃自己尋了過來。”
天劫子算是醫術中的最後一道屏障。
前些時日,賈抱朴受命診治謝開言,卻被謝開言拖著滿園亂轉,花鋤、草葉、竹枝、水車受損程度不在話下。就連地底藏著的最後一盞雪甕花露,也被她翻了出來。她邊喝邊倒,將酒露糟蹋了乾淨。賈抱朴當下就變了臉色,再也顧不得尊卑階位,拂袖躲進木屋裡,哐噹一聲關緊門,自此對她避讓三舍。
惹惱大總管後,太醫跟著補上診斷之位,官帽及官服照常成為謝開言好奇的目標。因葉沉淵忙於政務,鮮少作陪一旁,謝開言十分喜愛太醫容貌,一見到他就伸手拉扯鬍鬚眉毛,導致太醫也惶恐避讓。
數次玩鬧下來,整個太子府都信服了謝開言已失去心智的傳聞。
葉沉淵希望她早日清醒,方便舉行婚禮,考慮一番,請天劫子出廬診斷。天劫子因煉丹過度,精神氣色大不如以前,當即婉拒了旨令。
謝開言渾渾噩噩自動尋來,解決了天劫子出行不便的困難。
☆、82定論
謝開言沉睡在榻;面色和緩;鬢髮與袖口沾染了露珠;氤氳著淡淡花香。織錦袖罩與布套包裹著她的手指;讓人看不清肌膚的顏色,也不知原先紫藤般的傷痕是否已經清化。右手從薄被中滑落出來,指尖還戀戀不捨地捏著長梅枝;一兩朵花瓣飄零落地;書寫冬末芳華。
葉沉淵坐在榻側,拈著花枝,卻是沒舀動。天劫子見了呵呵笑道:“小丫頭好雅的興致啊,古有佛祖拈花一笑頓悟禪機;她卻在這裡拈花睡覺。”
葉沉淵蘀她掩好被子;挽袖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道:“還是有些燙。”
天劫子喚伺藥小童出廬,屏退眾人,關上門嘆道:“丫頭身上帶了兩種毒,老夫的嗔念丹只能解開百花障,對沙毒卻無作用。沙毒性熱,烈火犯衝,聚集在頂蓋骨上,突破不出來,所以讓丫頭變得瘋瘋癲癲的。等老夫煉製好第三顆丹藥後,殿下再想想辦法清了丫頭的沙毒吧。”
葉沉淵掏出雪巾擦去謝開言額角汗水,問道:“大師身體如何?”
天劫子長嘆:“不瞞殿下,老夫怕是熬不過這一冬了。”
葉沉淵握住謝開言手腕,細細看著她的容貌,沉默許久。天劫子順勢看過去,說道:“十年之前,老夫勸殿下封存丫頭緩解毒性,苦了她十年,也誤了殿下的姻緣。現在丫頭雖然失了心智,時清醒時糊塗,殿下也應當好好待她,助她度過這場難關。”
葉沉淵沒說什麼,握緊了謝開言的手指,梅花清香侵染袖口,與她的氣息掩落下去,變得極輕微。她睡得安寧,他卻看得黯然,親耳聽到她是忍受住頭痛,真的犯了迷糊,那種酸苦如翻江之水傾瀉不出,只能在眼色中稍稍體現。
不形於色的人永遠只能站在冰冷的邊緣,追逐不到溫暖。天劫子久留太子府數月,似乎懂了他的心思。十年不見,謝開言容貌如昨,他的性情依然冷漠,天劫子看著這面對面如同賓客的兩人,忍不住長長嗟嘆。
葉沉淵回神問道:“大師可有未完成的心願?”
天劫子笑道:“多謝殿下好意。老夫孑然一身無所牽掛,只覺活的年數太久,還從來沒有想過去強求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