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了,座位空了,穆笙不在了。
[正文:第三十四章 惺惺相惜]
祭祀大典之後,一切迴歸平淡,彷彿那場驚世絕倫的神舞,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而穆笙待許蟬兒,依舊是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口中怕化掉的那種好。
只是,她仍能從他的眼裡,窺出些許的恍惚。也許正是因為他覺察到自己的這種恍惚,所以才更加對她小心翼翼地好。
穆笙也許並不知道,自己當日祭祀大典上離席之後,許蟬兒也悄然離場,為了尋他,遍走半個宮廷,終於才在棠三的提點下,找到獨自佇立在空蕩蕩錦祥殿之上,背影寂然的他。
棠三說,當日那個叫寶兒的女子,便是在這錦祥殿上,輕舞長袖,腰似柳,步生蓮,掃去所有人眼中的塵埃。
許蟬兒能很清楚地看到,當年的穆笙,是如何痴迷在她那妙曼的舞姿裡,是如何沉醉在她那媚惑而出塵的眸子裡。
也許是當年過於迷醉和痴纏,所以他竟然無法直面那個再次在他眼前翩然起舞的女子,而寧願找到一個無人的、早已被人遺忘的角落,捨棄了另一方世界的繁華,獨自憑弔寶兒當年的絕代風華。
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苦澀地思念著那個離自己並不遙遠的舞者的時候,身後有一個同樣寂寥的人,同樣苦澀地凝望著他,過了很久、很久才離去。
“主子,依棠三看,你根本不需介懷。那寶兒再怎麼招皇上喜歡,也只是過去的事情。她現在已經是賢親王的女人,跟咱們皇上不可能有任何瓜葛了。主子現在就是皇上眼中的寶,正是聖恩隆重,春風得意的時候。換了棠三啊,連做夢都要笑醒,根本沒閒情去管那些已經大勢已去的舊人”
聽著棠三在身邊絮絮叨叨的安慰,許蟬兒忍不住撲哧一笑:“鬼丫頭,你倒是會猜人的心事,話也說得犀利。要是換了你當主子,我怕你沒時間從夢裡笑醒,成天琢磨怎麼把這後宮翻個個兒了。”
棠三撇撇嘴道:“棠三生來是當奴才的命,非分的想法從來一點也沒有,只求安安生生在這宮裡熬到出去的日子,找個好人家嫁了,便是天大的福分了。”
許蟬兒聽她這話,竟和先前的碧雲有著天壤之別,不禁嘆氣道:“若是碧雲那丫頭也跟你一樣的想法,也不至於被皇上從春筱宮趕走了。”
對於碧雲和紅玉的事情,棠三進春筱宮之前,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一點,便道:“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碧雲。她本是那關在籠子裡,從來沒吃過活血的獸,可是主子偏偏要伸出自己的胳膊,讓她嚐嚐鮮血的味道。她本就野性難改,既然知道了鮮血的美味,又怎麼能甘心被囚在這籠子裡呢?”
許蟬兒聞言,竟然半晌失語,棠三說得不無道理。
如果當時不是自己執意要給她一個機會,那麼今天,她也會安安分分地繼續當著春筱宮的大丫頭,不至於淪落到浣衣司了吧。
——————————————————————————————————————————————————————————
碧雲滿臉戾氣地將一大盆衣服猛然摔在地上,大聲抱怨道:“洗誰的衣服我都沒意見,偏偏是這許蟬兒的,愛誰洗誰洗,我是不幹的。”
一旁正埋頭洗衣的一個女工抬起頭來,滿臉不屑地說:“分配到你手上的任務,你不洗誰洗?人家是主子,你只不過是個洗衣服的苦力罷了,有什麼資格挑剔主子?”
碧雲氣得滿臉通紅,尖聲道:“我要是不被那許蟬兒暗算,你連見我一面都難呢!你這個下等丫頭,有什麼資格跟我這麼說話?”
那女工猛然站起身,呵呵冷笑道:“我下等,你比我還下等!你以為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就了不起了麼?這裡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可進了這浣衣司,你就別想有出頭的那一天!我有什麼資格?告訴你,我工齡比你長,資格也比你老,現在我讓你洗,你就得洗,否則,明天就將你轟出浣衣司,你一輩子也別想再進宮門了!”
碧雲被她噎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喲,我還不知道浣衣司的工作如此清閒,你們衣服不洗,聚在這裡鬥起嘴皮子來了?”
一個充滿挑釁意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知道是宮房裡的丫頭來取乾淨衣服,那女工立刻抿緊了嘴巴不吭聲。
碧雲見來的人是景玉宮裡的知畫,便立刻收了怒氣,換了笑容,將一疊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宮衣送了上去:“這是寶妃娘娘的衣服,碧雲親手洗的。我還給燻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