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元真並沒有下令將他們帶回去,任由他們在自生自滅。
張氏努力地平靜自己顫抖的雙手,不讓人看出她此時的緊張和害怕,轉過頭看了一眼那些同樣恐懼的娘子軍隊員,心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堅定鬥志。
為了實現她對她們的承諾,她必須堅強起來,現在甄命苦已經遠在幾百裡之外的滎陽,遠水救不了近火,一切只能靠她自己,靠她們的團結。
對方第一輪的圍攻沒有湊效之後,退了出去,妓營中射出的例不虛發暗箭,把他們殺得膽顫心驚。
不知妓營中到底有多少弩手,也不知她們手中的弩箭已所剩無幾。
黑夜進攻最吃虧的就是根本不知道箭從何處射來,暫時的撤退能減低傷亡,看樣子是準備第二天視線較好的情況下再發起進攻。
一夜的攻防,讓妓營的女兵們顯得有些疲憊。
張氏強迫自己忘記目前的困境,努力想出應對的辦法,她先是讓人將前幾天準備好的刺障安置在營中戰壕的四周,阻止對方驅軍直入。
儘量與他們保持射程距離是娘子軍最大的優勢,一旦被對方近身,這些娘子軍很有可能立刻潰敗,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在等一個人,單雲英。
那天為了換取一個職位,她與她有過協議,妓營的這些女人離開軍營之時,她會將甄命苦製作麻醉針的秘方和水龍炮的製作方法交給她,以換取她對妓營的寬赦和看顧,有電擊手套這種神奇的武器作保,單雲英一口答應了她的要求。
如今妓營被邴元真圍攻,她唯一能指望,就是單雲英能出面制止,畢竟她算是翟讓一方的人,還有點人性。
要是單雲英不出現,她只好帶著她們殺出重圍,到時候付出代價,可能慘痛得她承受不起,但她絕不後悔。
她披著甄命苦給她量身定做的鈦合金軟甲,銀光閃閃,將她曼妙的身材襯托得英姿颯爽,坐在營中的兵帳裡,考量著利弊,想著退路和最壞的結果,俏媚的容顏顯得有些憔悴疲憊,一手扶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輕輕按揉著,靠在椅背上,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相公,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我想讓你幫我出主意啊”
兩旁的女衛兵見她輕聲呢喃著,漸漸地睡了過去,怕她受凍,取了一件裘衣,給她披上。
554 人心易變
第二天一早,營地外突然響起了呼喝聲,隱約聽見有人在喊:“裡面的人聽著,邴將軍已被任命為倉城總管,此次捉拿謀逆張氏,與他人無關,若想活命,立刻繳械出營投降,邴將軍答應既往不咎三天為限,時間一到,不出來投降者,一律斬殺,決不饒恕。”
“抓住張鵝者,賞銀一千兩,送出妓營,歸還戶籍!”
昏昏沉沉的張氏聽見這些叫囂,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夢裡,她隱約夢見甄命苦騎著踏血,如天神般從天而降,帶著一隊神勇無匹的暗衛軍,衝進了營中,帶著她和營中的姐妹殺出重圍。
他總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那麼帥氣霸道敢地將她摟進懷裡,告訴她一切有他在,讓她安心,讓她無所顧慮。
醒來才發現一切都是夢,即將到來的攻防廝殺再次湧上她的心頭,將她拉回了現實,急忙站起身來,匆匆出了營帳。
幾百米外的營地外圍,密密麻麻地圍了兩千多計程車兵。
營中的女兵們臉上全是緊張和畏懼,儘管昨天小勝一場,卻絲毫沒有讓她們感覺到一絲放鬆。
面對絕對的人數優勢,連張氏都不免心中惴惴,更何況是她們這些初次面對瓦崗正規軍的女人,不久以前,她們還都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能保持至今隊形不散,已經是難能可貴。
營外的傳話兵再次喊起了瓦解妓營女人們鬥志的傳話,張氏聽完,暗叫一聲不妙,回頭看了看四周的那些女兵,果然,她們臉上全都露出一絲求生的慾望。
面對這擁有壓倒性優勢的敵人,被困在營中的她們本來抱著必死的絕望,如今聽到有一線生的希望,軟弱的那一面立刻佔據了上風。
“姐妹們,別上他們的當,他們對我們沒有辦法,想要瓦解我們!別忘了我們奮起反抗的初衷,你們若投降,邴元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別忘了麵糰是怎麼死的!請相信自己,一定會活著離開這個地方,我向你們保證,我們一定會過上我們想要的生活,彆氣餒,別放棄!”
張氏大聲喝道,其他人聞言神情一震,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弓弩,原本有些動搖的人也都醒悟過來,堅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