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暮華應了一聲,便隨著黃姨娘回了她的荷院。二人一路無話,壓抑的氛圍讓兩個丫鬟也噤若寒蟬。
剛邁入荷院,入了偏廳,黃姨娘面無表情的臉霎時狂風暴雨,她朝身邊的一等大丫鬟花棉使了個眼色,偏廳裡片刻就只餘她們母女二人。
黃姨娘捏著桌角,修長的手指骨節發白,她轉頭對著立在一邊的韓暮華暴喝:“還不跪下!”一張嬌美的臉已經扭曲。
韓暮華卻巋然不動,好似這場憤怒與她無關,黃姨娘只是在教訓旁人而已。
黃姨娘看到她不為所動,一雙上挑的丹鳳眼驟然睜大,怒極攻心,不顧最後一點情分,揚手就朝著韓暮華的臉摑去!
“啪!”,靜室裡,一聲清脆的聲響。
黃姨娘用了十足的力氣,韓暮華被她一掌摑地摔倒在地,額前的碎髮蓋住了韓暮華的表情,讓她隱在一片陰影之中。
看著伏在地上本應是嫡女的韓暮華,黃姨娘心情一陣舒暢,她甚至惡毒的想:你待我子如珍寶,我待你子如草芥,這是不是報應!
黃姨娘長吸了一口氣,盛怒有所緩解,坐下後還拿起一邊的青瓷茶杯小酌了一口。
她瞧著地上始終未動的少女,“嘭”的放下茶盞,“讓嫡姐難堪,博祖母同情,狐媚表少爺,可還爽快?”
黃姨娘字字如利箭,帶著劇毒從口中蹦出,直戳人心。
伏在地上的韓暮華微微動了一下,呵!她這是在怪她搶走了她親身女兒的風光?
“怎麼,暮華,無話可說了,你可懂嫡庶之道?你可明白你的身份?要知道,你只是個庶女!”庶女,對,韓暮華你只是個庶女,嫡女是她的女兒,只能是她的女兒!
地上的少女肩膀微動,黃姨娘冷笑,硃紅的唇勾起像是地獄嗜血的怪獸,只有看著三夫人的女兒痛苦,她才能平息自己不能認女的怒氣。
瞧,現在你的女兒多可憐!
正當黃姨娘以為自己成功驚駭到韓暮華時,一聲冷笑從地上少女的口中發出。冰冷的讓人毛髮倒豎。
然後韓暮華撐著身體搖晃著站了起來,她高傲地抬起頭,紅腫的半邊臉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她淒冷凌厲的氣勢,然後她嘴唇張合:“黃姨娘,你可有資格打我,即便是我是侯府的庶女,你也沒這個資格!”她忍了十三年,喚她一聲娘已經是極限,如今她有把握有能力保己安全,她還何必再忍!
黃姨娘沒想到她竟如此膽大包天,十幾年裡,那個唯唯諾諾,惟命是從,膽小怯懦的身影突然蛻變,快的叫她驚恐,她驚得只能顫抖著手指指著韓暮華:“你,你,你!大膽!可還記得誰是你的娘!目無尊長,忤逆孃親,罔你是國公府的子孫!”
韓暮華不怒反笑,但是那笑聲裡帶著深深的淒涼和陰冷,她向前逼近,一張傲氣的臉滿含冰霜,眸子深不見底,她狠狠盯著黃姨娘一字一句步步緊逼:
“娘?我當然記得,但是你,不配!若我目無尊長,忤逆至親,那你呢,黃姨娘?”
“私自訓女,動輒打罵,目中無夫無嫡母!”這個時代,嫡母為尊,小妾侍婢就像是物品,是給丈夫取樂用的,即便是誕下麟兒,孩子也與妾室沒有多大關係,都是由嫡母管教。黃姨娘這樣的確是逾矩了。
黃姨娘嘴唇發白,她從來未想過韓暮華會這樣反擊,而且伶牙俐齒,讓她無話可說,她滿臉兇殘恨意,伸出手就想再摑韓暮華一巴掌。
這次,韓暮華沒有讓她得手,緊緊地捏住了她的胳膊,她寒潭般的眸子望著她,透著徹骨的寒意:“黃姨娘,十三年來,你難道對我有過隻言片語的教導?”
“難道有過一分半分的關心?”
“難道有給我做過一針一線的暖衣?”
“難道有點滴維護過我?”
“呵!沒有,我韓暮華看了十三年,你不配做我的娘!你不配!”韓暮華一抿唇,放開黃姨娘,轉身掀開暖簾就出了偏廳。
瑞雪看韓暮華出來,右半邊臉高高腫起,心中大駭,忙去扶住,望著自家小姐,眼淚就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五小姐,這是怎麼了,疼嗎?”
韓暮華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搖晃的門簾,然後是一片瓷盞嘩嘩落地的刺耳聲音,僵直的身子才緩緩放鬆了些,但是眼裡的堅定和決然卻沒有減少。
“瑞雪,我們回去吧。”她對瑞雪說道。
“好,五小姐,您慢點走。”瑞雪知道韓暮華不想說話,路上一直忍淚低頭不語。
一回到小院,徐嬤嬤看到韓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