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個窟窿了。
他同時對蘇小繁產生了綿綿不絕的恨意,誰叫那個妖孽在得知他要送簪子給神闌時,就大膽預言“你今後的好日子算是玩完了,將來後悔就自個兒哭去吧!”當時她篤定的眼神跟神婆之類的是站在同一崗位上的。實際上,用“後悔”那兩個單薄的字,根本就沒法形容他那悲痛欲絕的心情。所謂“自作孽不可活”,真是千古名言啊。
“你敢再戳,老子非把這破簪子折了不可!”再次被驅逐出境之後,楚湮不禁大為惱火,橫眉豎眼地衝神闌道,“我壓根就沒想跟你動真格的,否則”否則就憑她裝點門面的花拳繡腿,即便拿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能把對方撂倒千兒八百回的。
天亮之後,禁不住神闌的軟磨硬泡,他雖不情不願,還是衣衫不整地下了榻,遵照她的指示到梳妝檯的最右邊抽屜裡翻出一隻翡翠玉匣。他用手掂了掂那隻綠皮盒子的分量,猜不透裡面裝了什麼。正欲揭開檢視時,她急急地嚷了起來:“不準當面看,你回來!”
楚湮對她一大清早就把他踢下床的事仍在耿耿於懷,因而把她的話當作耳旁風,只顧尋摸著如何撬開那把懸在匣帽上的小銅鎖,對她不理不睬的。
“我不給你鑰匙,看你能怎麼辦”她的怡然自得之語尚未說完,就聽“咔嚓”一聲細細的響聲,那把脆薄的鎖已被他扭了開來。
楚湮揚了揚手中的斷鎖,玩世不恭地笑道:“這下子還真不好辦了,弄壞了阿闌的寶貝,賠又賠不了的,屆時只好賣身抵債了。”
神闌啐道:“我看你是別的長進沒有,光跟人學會了油嘴滑舌,講其話來愈發沒臉沒皮的。還賣身呢,去青樓吧你!我才不稀罕呢。”那匣子本就是送給他的,弄壞了他不傷心,她自然惱羞成怒。
楚湮走到案旁坐下,信手翻閱了幾封信箋,先是漫不經心的閒適樣子,看到後來突然臉色大變,猛地翻蓋壓住匣帽,抬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如果神闌會隱身術的話,一定會躲避他這種極具殺傷力的眼神的,好在彼時她正在幻想楚湮賣身青樓之後萬花叢中笑的悲壯場景,也沒有多加註意。
“願跟我走嗎?”他突兀問道,語氣急促,神色變幻不定,嚇了神闌一跳。
“哪怕等待我的是危機,死亡,將要面對的是一個慘絕人寰的人間地獄?”
可是不帶對方反應過來,他又自嘲地一笑。——那個答案,他早已為之選定,何須再問?就算她滿口答應,他也是不會同意的。
正在這時,門外傳出了初一的聲音:“主子的藥已經煎好了,夫人親自送過來的,吩咐奴婢早些給主子服用。”得了許可,她就把藥端進去了,擺在案上,臨走時還多看了太子爺一眼,帶了些狐疑。她為太子妃送過幾回藥了,從顏色氣味上辨出了不同之處,何況還是林珀夫人親自督送,警覺得不合常理,加之楚湮見到那碗藥的時候,神色一瞬間蒼白頹圮到了極點。這些通通說明了一個問題,那碗藥有蹊蹺。她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心中十分舒暢,眼神也自得起來。如若不是憑她的身份是不容置喙的,她真想扛著個喇叭四處吹噓一番自己的聰明才智。
“夏主兒回來啦!”十五在廊外見夏依逢風風火火飆了過來,連忙見禮。楚湮聞言迅速起身,風一般掠出了門外。母子倆在園徑上狹路相逢,夏依逢一見他,幾乎忘了自己旅途奔波、舟車勞頓之事,破口大罵起來,什麼“狼心狗肺”“無情無義”“虛偽做作”一股腦兒倒了出來,如果那是一桶桶油漆的話,楚湮身上的顏料揩下來都能開一個染坊了。
“說到底你跟你父親是一路貨色!自以為是地替她著想,你有沒有想過這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夏依逢氣極地大聲質問著,顫抖的語氣幾乎尖利,“在我看來,你們都是自私鬼!!負心漢!!”
“別提我父親!”楚湮本來一直耐著性子由她數落,誰料夏依逢竟然往他的陳年舊傷上撒了把鹽,他忍無可忍地兇了起來,“殺人兇手的你,這麼多年來放任獨子不管不顧的你,壓根就沒那個資格!”
殺人兇手這四個字從他口中真真切切地跑出來之際,宛如一個晴天霹靂,使得一向強勢的夏依逢,一下子怔在原地,宛如被人剝奪了魂魄。
她心裡有一個悽愴的聲音在那碎碎念:湮,莫非在你心裡,為娘果然只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兇手麼?她歷經風霜的眼裡,緩緩沁出淚來,卻一直忍著不肯流下。
夏依逢痛苦地閉了閉眼,“那時候,他若是告訴我真相,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我我要是知道,情願跟他一起死,也不要一個人獨活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