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勁可大著呢。”
蘇小繁笑道:“我才說一句,你就想到哪裡去了。”
暖央道:“我也是就事論事,咱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別以為我什麼都看不出來啊,那楚湮再怎麼優秀,到底是個有婦之夫,不對,應該說還是女人一大幫子,當初三哥要將阿闌嫁給他的時候,我便堅決不同意,你要是再去攪渾水,這天就該塌了!”
蘇小繁擱下手中茶盞,握著棋子呆坐許久,她忽然輕笑了起來,眼神裡有一種冰雪般的光芒在閃爍:“別光說我了,我跟他壓根沒影的事,倒是央兒你,這十年來,過得是如何?可曾把他忘了?”
恍悟對方意中所指,暖央雙肩一震,猛抬頭看著蘇小繁。
“他離開的時候義無所顧,對身後之人不曾多看一眼,儼然了無牽掛,如今重返王都,百忙之中又豈會想到你?不對,他的記憶里根本沒有你才對。”蘇小繁抬眼望向與北世家一牆之隔的南世家的府邸,在那座瓊樓玉宇間,發生的又是另一段生離死別的故事,只可惜唱主角的卻不是暖央,而是另一位頗具傳奇色彩的女子,她的名字叫做陸千歧。
“有什麼關係呢?”暖央苦笑道,“我只願看著他就好。”
蘇小繁嘆了一聲:“常言道,多情總被無情惱,你念了他這麼多年,他卻根本不記得這世上有你這麼個人,這多划不來呀!自打我知道這事兒之後,不知在心裡罵了你多少遍天下第二號傻子,第一號還是你們家那闌妹,想想北世家真是出了一雙情痴啊!”
她想起有一回到道霞寺上香,曾經聽住持大師說過一句高深莫測的禪語,她當時不懂,如今細想卻真是那麼回事:時空繁華延盛,唯有城池不老。至於有多少人事浮沉,有多少世家此崛起於彼沒落之間,這些所謂的悲歡離合,年年如此,代代相似,又有何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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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央還記得,在一個冬日結冰的早晨,街上闃靜無人,她從方圓幾里外一個溫泉眼裡打來一桶水,正吃力地在街上走著。本來是不用她幹這些活的,只是她的母親林珀夫人失寵,正宮甄夫人大權當道,常常喜歡羞辱那些失敗的女人,便令林珀大清早去提水,說她要沐浴,林珀正病著,暖央無奈,只得為母代勞。
她當時穿得是一件天青色繡花裙,裙裾的下襬很是礙事,結了冰的地面又溼又滑,每小心翼翼地走出幾步,便要停下來歇一歇,否則一不小心便可能摔倒。
本是艱難,這時,本來寂寥無人的街上,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遠而近,飛奔而來,經這麼一嚇,暖央想要閃身在旁,卻是來不及了,腳下裙裾一絆,人便向一邊倒去。
一個人影閃電般躍下,扶住了她,就連那桶水,都滴水未漏地被他提在手裡,隨即擱下。她驚魂甫定,卻是在他懷裡抬眼一看,只覺得世間再朗的清風明月,也是比不上這般容顏。
“姑娘,你沒事吧?”淡淡一句,不慍不火。
“沒沒事。”她連忙直起身來,頰上燙得厲害,目送著他們那一行人,跨入南世家的府邸,那時候距離封王之亂,已經不足三月。
卻是她第一次邂逅到南藩王神煥。
一牆之隔,她曾無數次聽他在夜間寂寞吹簫,也曾無數次聽到院牆那邊傳來歡聲笑語,然而,這一切都與她無緣。
她當時是默默無聞,後來也是默默無聞。
唯有她自己知道,她摯戀了那個人多久。
後來便是驚天變亂,幾在一夜之間,面目全非,她只記得那個大雪紛揚的日子裡,她本不會騎馬,卻是獨自一人騎馬跑了一天一夜,兩條腿都全部青腫,只為早早地守到城門口,看他離開這座城池的背影。
那一日,神煥被驅逐出城。
她躲在一邊,看他從囚車裡開釋,曾經那樣華光容美的少年,褪去了所有的顏色,血汙滿身,臨走之際回望城頭,嘴角邊一抹淡淡的笑。
他在仰望什麼呢?城池,美人,故土,是眷戀,還是什麼別的仇恨?
她不懂,她只是看到經歷了血與火之鍛鍊的他,依舊沒有眼淚沒有怯懦的他,覺得心裡翻天覆地的疼痛。然而,心疼是心疼,她卻不敢走出去與之道別,怕他說出那句,我們認識嗎?更怕他厭惡所有在這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
倚牆而泣,目送他獨自一人,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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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繁道:“看著有什麼用?你看著他,他又不會看著你,你該上去對他說,我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