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宮裡熱鬧非凡的慶祝之日,我開始讓歲兒外出打聽前往青廬山莊的行程路線,奇怪的是,她卻告訴我,沒有人聽過這個地方。難道這都是我臆想出來的嗎?
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在遇到他之前,我從來不知道這世上有愛這種東西,也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遇到他的時候,我像破繭成蝶一樣在一夜之間長大,是他給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種情感,可是現在的我,變得迷茫而痛苦。
他從來沒有說過他愛我,甚至連喜歡都沒有說過,充其量他只是在延續我為他擋過利箭的感激,也許他從我身上看到洛洛的影子,也許他覺得我是個可悲的女人,連自己的來去都不知道,也許他在憐憫我的同時,也開始漸漸厭煩我,因為我畢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洛洛。
那個晚上我翻來覆去想了很多,一夜無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渾身痠疼不已,羽燃太子妃的侍婢喬兒說風之都的琅公主今天要來府裡參觀,還指定了要來我的瀟然閣,讓我做好相陪的準備。
我說好,然後讓歲兒幫我梳妝打扮,這時候我幾乎完全看不清了,眼前只是一團團黑霧迷濛,伸手不見五指。歲兒扶著我出門,豔陽高照之下,我只聽到一片歡聲笑語,竟然辨不清誰是誰。
來的不止是琅公主一個,還有其他兩位娘娘,其中有一位叫弱水,我在眼盲前不曾見過她,只是聽人說她是個天生尤物,而且孃家勢力極大,是皇甫國師的小女兒。智者大人在死前,其實原本就讓我找皇甫國師做靠山的,只是他死後我完全忘記了有這一碼事。
皇甫國師位高權重,她的女兒自然榮寵極尊,就連羽燃都要給她幾分薄面。而且她當時已經身懷有孕,我跟歲兒都是在一旁小心伺候著,生怕有個閃失擔待不起。
她們突然心血來潮,說要去瀟然閣的樓上一起喝茶,期間羽燃跟琅公主又藉口到別處去參觀,我跟弱水娘娘經過一處走廊的時候,她忽然拽住我的手臂,我推搡不掉,看她一副花容失色的樣子直往後傾,彷彿看到什麼非常恐懼的東西,她背後的硃色圍欄,忽然從某一處整齊斷裂開來,弱水尖叫一聲,輕盈的身子蝴蝶般摔了下去,身子下面立即一攤殷紅的血。
我完全嚇得驚呆了,回頭一看,發現楚湮站在我的身後,眼裡是滔天烈焰。黑影一閃跳了下去,將弱水抱了起來,嘴裡大喊著太醫,語氣裡全是氣急敗壞的味道。我雖然看不見,可是我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完全能夠感受到他此刻心底湧現的殺氣。
楚湮!我不要命地追下樓,追上他的身影,拽住他的袖子一個勁地解釋,我沒害她,你相信我,是她自己跌下去的,我真的沒有推她,我
弱水躺在他的懷裡呻吟著,千嬌百媚,柔柔弱弱的聲音:殿下,別怪她,她不是有意的。
楚湮涼涼地看了我一眼,我渾身僵冷,怎麼放手的都不知道。
他走之後,羽燃正好摸準時機地回來,琅公主已經回宮去了,身為正太子妃,她感到出了這樣的事,自己的顏面深深受辱,必須秉公處理,還弱水娘娘一個公道。
一眾丫鬟小廝將我拖去一個花房,在那裡我度過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個夜晚,她們用盡了各種刑具,逼我招供是怎麼害得皇甫弱水墜樓墮胎的,我始終如一地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是她自己跳下樓的。
羽燃指著我的鼻子尖利地道,你胡說八道,怎麼可能有人自己跳下樓,墮了自己的龍胎,對她而言有什麼好處?
我懷了孩子的事,不知道怎麼早就被她知道了,她便藉機說事,罵我不知廉恥勾引太子,而且居心叵測妄圖暗害她人,瀟然閣的各處欄杆原本都是好好的,聽說她們一行人要來,立馬有人在上面大做手腳,為的自然是要算計同樣身懷龍種的弱水,今後自己母憑子貴。
最後羽燃見我死不認罪,便說要給我買個永生難忘的血的教訓,她用珠釵上面的釺子將我的雙目戳瞎,並在我的眉心烙下一個墨印,狀似梅花,卻烏黑如炭,每一筆都是一個詛咒,那是他們楚國最骯髒最下賤的標誌,凡是刻上這個印記的女人,一輩子休想抬起頭來。
你不怕楚湮知道嗎?我問她。
羽燃哈哈大笑,笑夠了才收聲道:你這個假扮洛洛迷惑君心的女人,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嗎?那我就告訴你,沒有殿下開口,我們這些人真的敢拿你開涮嗎?蠢貨!是殿下發下話來,欠人的總是要還的。我們這才來跟你討債!
好痛啊,我捂著自己的額頭,手指顫抖到痙攣,低頭笑著說,我懂了,我會永生銘記的。
羽燃丟給我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