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ssy,這世上,唯有時間不可逆。
三月,道上七成有名字的幫派不復存在。此刻蟄伏已久的政府終於出動,將剩下的力量收了個七七八八。
四月初,最後一個成員數過千的幫派13K自行解散,從前有案底在身的成員資訊被送至FBI。
至此,輝煌一時的北美黑道正式退場。
風裡希挺著近八個月的肚子,迎來了她在加州的第一位客人。
不過一年不見,白火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曾經昭然若揭的“誰惹我我揍誰不惹我我看誰不順眼也揍”之氣蕩然無存,剩下的是深藏於內的黑道狠戾。
她將身後跟著的幾個白教的老人兒留在外面,進來後連水都沒喝,沉聲說:“青青那事,是我們白教對不起你。但我家老頭子也是被人蒙了。”她目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經過時,神情才有了一絲放鬆,“白教早就被13K給吞了,我聽說上個月龍興幫也散了,風龍叔本來已經打點好去亞洲避一陣子,臨上機前被加拿大警、方攔下來了。”
風裡希面上淡淡,點了點頭:“對,父親的行蹤,是被管六叔洩露的。”
白火聽後心裡一驚,倒是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層,想那管城侯忠心耿耿跟了風龍二十一年,連他癱瘓時都沒背叛,卻在最後關頭做了條蛇。
這件事若是放在從前,風裡希是死也不會相信。但是最近身子不靈便,腦子卻好用了不少。她想起從前在山口純子舊屋裡發現的那枚微型監視器,背面刻著一個封口的G。
那是G也是6; G是管,6指排行第六,是管城侯曾用過的簽名。
從發現那個簽名時,她一直想不通,如果是管六叔在山口純子浴室裝了監視器,為何要屬上自己的名字;如果是別人嫁禍,又是為什麼要用這麼喪心病狂的方式嫁禍。
她沉思,卻聽白火說:“我家老頭一直被他們押著,13K解散後,他也被送進FBI,這幾天要被轉移過境。”
風裡希只是聽著,並沒接話,過了一陣子,白火先沉不住氣,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我老頭子雖然被FBI抓了,但他在加拿大犯事的證據還捏在姓李的手裡。”她胸有成竹地說,“別人也許看不出,可自他陰了我老頭子搶了我們白教這一年,我天天都在研究他。他這人幾乎沒有弱點,誰也不能和他談條件,偏偏”
她目光盯上風裡希的肚子,眼裡一片瞭然:“偏偏對你還算有點心。聽說那天你跳下去以後,他把我家老頭子也扔下去了,那天在場的叔叔一個沒回來。”
這事她本來是怨風裡希的,可這一年來,白火也想開了:“風裡希,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白火能不知道?今天我來,不求你和我一起去,只求你替我和他說一句,讓他放我老爺子一馬。”
風裡希笑:“別說我這人記仇,就是我胸懷寬廣地想替白雲書說話”她有些吃力地撐起身子和白火對視,“就是我想,我也找不到李唐他人在哪。”
白火認真地盯著她看了半晌,嘆了口氣:“算了,當我沒來過。”說完就走,出門時又轉身深深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頗羨慕地說,“咱們道上有一句話,‘黑的永遠洗不白’,過去半年道上亂成這樣,我每天睡覺都怕被仇家砍了,或者被警、方抓了偏偏你還真就被洗白了。”
她苦笑:“我原來就說了,風裡希,你這人就是命好,生來比我聰明那麼一點,打架也我天賦好那麼一點,現在就連運氣也比我好。”
最後,她瀟灑地踢了踢腿:“等你恢復好了,我再回來找你好好打一架。”
…
白火走後,她夜裡常常腿腫得厲害,有一晚被腳上抽筋抽醒,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摸脖子,發現頸上的櫻花項鍊不知何時沒了。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見到床腳一坨白影佝僂著,藉著月光一看,是穿著騷包絲綢睡衣的蘇糜正偷偷摸摸給她捏腳。
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淚被她硬生生憋回去,她抽了抽鼻子,啞聲說:“等過幾個月,我陪你去,咱們把眼睛治了。”
蘇糜先是一副做壞事被抓的形容,聽到這句“咱們”又樂了,然後扁了扁嘴,不依道:“不要,治了離離就跑了。”
他語氣太過委屈,神態太過無辜,讓風裡希一時忘了他的真實年齡和其人的劣根性,費勁巴拉地爬起來,哥倆好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治好了也可以騙我說沒治好,以後想偷看個什麼也方便不是?”
蘇糜藉機往她身上黏,風裡希下意識往後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