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夫人在為陸玉璇梳頭的聲音傳了過來,她連忙轉頭從丫頭手裡接過妝奩匣子打發她們下去幫忙去,自己輕手輕腳的邁步進去站在了全福夫人斜後方。
陸玉璇在鏡子裡看到梅素素對她笑了笑,梅素素微微屈膝福身,等全福夫人梳完了頭,梅素素上前去在大丫鬟端著的銅盆裡淨了手,拿乾淨的棉布細細吸乾手上的水分,開啟了妝奩匣子。
屋子裡的人不多,卻也站了個滿滿當當,俱都是來給陸玉璇添箱的。
眾人看到梅素素在桌上擺開那麼多的瓶瓶罐罐的,俱都小聲議論了起來,那全福夫人大概是時常被人請去當全福夫人給新嫁娘梳頭,所以見過很多喜娘,這會兒子看到梅素素那些個瓶瓶罐罐的,對何氏笑道:
“你哪兒尋來這麼個寶貝?我可沒在京城見過這麼齊全的妝奩匣子。”
全福夫人是何氏請託了很多人才請來的,全福夫人本是當朝一品大學士光祿大夫的夫人陳夫人,陳夫人出身北地世家豪門,縱然自家是皇親國戚身份尊貴,可是論起實權來還是比不過一品大學士的。
鎮國將軍家越見落魄,以前公公婆婆在的時候他們還可以看到一些好東西,跟著出去見見世面,等著公公婆婆前後走了,何氏越發沒有出去見見世面,參加勳貴之家聚會的機會了,這見識自然就沒有陳夫人見識的多。
原本何氏只覺得梅素素的妝奩比一般的喜娘還要齊全一些,如今聽陳夫人說來,竟是比這京城裡最好的喜娘手裡的東西還要齊全一些。
何氏頓時覺得臉上有了面子,笑的見眉不見眼的道:
“這丫頭是自己找上門來的。可憐見的,早年沒了父母,在南越跟著舅父舅母一起度日,這眼看著就是婚嫁之齡了。可是又長得這幅摸樣,她家舅父舅母家裡也不富裕,便讓她進京投奔族人來了。想來是看看能不能尋到一門好親事,只是這族人也都沒了,只留下一座小宅子,姑娘家家的,這才不得不出來拋頭露面。”
何氏將梅素素的話刪減了幾分說了出來,眾人聽了,又看看梅素素臉上那大大的胎記,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時之間屋子裡在無人說話,梅素素的手除了在何氏說她的身世之時頓了一下,便飛快的在陸玉璇臉上動了起來。
一幅唯美的畫卷在她的手下逐漸展開。
最後。
一朵灑金紅牡丹在程玉璇的額頭上緩緩盛開。
豔冠群芳。
眾人的心裡也唯有這一個詞可以形容陸玉璇現在的美麗。
梅素素收了細小的畫筆直起身來舒了一口氣,她將畫筆放到桌上,往後退了兩步仔細檢視陸玉璇的妝容,見左邊臉頰上的胭脂重了一些,便拿了細棉布的粉撲輕輕沾去一點。
再三端詳確定妝容無礙了,梅素素方才收了手細細的將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都收起來。
陳夫人不等陸玉璇攬鏡自照就走到陸玉璇正對面盯著她的臉左瞧右瞧的,最後一拍手笑道:
“以前只覺得陸家小姐長得標緻,今兒個才知道,我們都看走眼了呢,這竟然是以為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呢!”
“是啊,甥女今兒個真是漂亮。”
這是陸玉璇的姨母。
“陸小姐這妝可真漂亮。”
這是將軍同僚的夫人。
“這位姑娘一雙巧手啊。”
這是陸玉璇的遠房姑姑,也是一位皇親。
眾人誇的陸玉璇臉上燒的厲害,偏生自己又是側對著妝臺不能看自己此時的摸樣,心裡癢癢的。
那坐立難安的樣子讓她的手帕交打趣道:
“姐姐這是等不及要姐夫上門了。”
“喲,陸小姐急了呢。”
一時之間戲謔調笑之聲不絕於耳,陸玉璇反道安靜了下來,心裡也不是那麼慌張了。
陳夫人卻沒跟著他們一起打趣程玉璇,她專心看梅素素收拾妝奩,等她收拾好了,撿了屋子裡的角落站定了,便跟了過去。
梅素素眼角瞥見陳夫人過來,規規矩矩的站著,等著陳夫人站到自己跟前了,方才屈膝道:
“夫人。”
陳夫人點點頭,輕聲問道:
“你從南越來的?”
梅素素垂首提著妝奩回道:
“回夫人的話,是南越範裡鎮。”
粗啞的嗓音讓陳夫人微微蹙了下眉頭,又問:
“你這一手手藝跟誰學的?”
梅素素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