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近半夜的時候,瑜江才回了淑華宮。她召見何太醫詢問病情。
而他是這樣對瑜江說的:“因為國事繁重,皇上的風疾日益,又加之此乃皇族隱疾,實難治本,如今皇上如此,臣等只能盡力而為。”
她聽後只是一點頭,再不言語。
只坐了一會子,瑜江又趁著濃濃夜色,再次回到允毅的身邊。
他因為被頭疼折磨的冷汗不止,半個時辰之前才服了止痛的湯藥,現在還在沉睡之中。瑜江坐在他的床榻邊上,就這麼看著他。
其實瑜江每次都只是這樣看著他,一坐就是整天。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賭什麼,熬什麼,為什麼。
她看著允毅略微慘白的臉,因為病痛折磨的削瘦不堪。她其實自己都受不了,她受不了看著允毅這樣一個人卻被疼痛折磨成這個模樣。
瑜江終於忍不住伸出手來,撫過他的眉峰。她的枷鎖才剛剛解開,如今卻依舊不敢全心全意。
原本春季就多發時疾,如此奔波,瑜江因此也患上了風寒。
帶病之身怎麼能在皇上跟前侍疾,她終於還是從明仁宮中退了下來。坐在品竹臺中日復一日看竹葉瀟湘,看春花爭豔。
惠貴妃不知道什麼時候尋到此處,她站在石階處端詳了瑜江許久。
瑜江看竹,而她看瑜江。
過了半晌,瑜江終於回過了神來,感覺到了身後異樣的目光和胭脂香氣。她轉頭,看向了來人,正是惠貴妃。
惠貴妃是一個很穩重的女子,能行至如此高位,成為正一品四妃之首,成為後宮最為鼎盛之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有一種區別於靜賢妃的溫婉大度,而她的氣質、家教絕不是一般官家能夠養成,跟瑜江是一樣的。唯一不一樣的是目的,惠貴妃的目的是真心實意的做允毅的女人,帶著秦家的榮耀。
瑜江緩緩起身,走到她的跟前,然後行禮請安,“臣妾參加貴妃娘娘。”
“起來吧。”而惠貴妃所有的成就感,只有在珍妃向自己行禮請安的瞬間。而旁的東西,惠貴妃都知道自己比不過珍妃。
瑜江問道:“貴妃娘娘沒在皇上跟前嗎?皇上可是好些了嗎?”
惠貴妃笑了笑,說:“如今皇上已經醒了好一陣兒了,本宮讓淑妃陪著呢。”瑜江聞言,似乎又是在走神,她回道:“臣妾知道了。”
“你身子大好些了嗎?”
瑜江淡笑著說:“已經好了許多。”
惠貴妃又道:“難得能好好休息一下,你也別太累著自己才是。”瑜江微微福身道:“多謝貴妃娘娘關心。”
這時,羅有多從遠處緊趕慢趕地跑了上來,向惠貴妃行禮後,繼而又對瑜江道:“皇上想見珍妃娘娘呢,您快過去吧。”
瑜江並沒有看向惠貴妃,只是低著頭,匆匆向她行禮後告退,就跟著羅有多去了明仁宮。
待瑜江來到殿中的時候,凌淑妃剛從內殿出來。凌淑妃的臉頰上全是疲倦和勞累,她見到瑜江後,試圖安慰地衝瑜江微笑,可是連她自己都是那樣的勉強。
待凌淑妃走後,瑜江站在原地努力的調整自己的心情後,才走敢向允毅身邊走去。
允毅的臉色好了許多,他此時依靠在軟墊上,身側有宮女在伺候他服用湯藥。
瑜江走上前去,取過宮女手上的藥碗,然後徑自坐在允毅的身邊。她細心地將藥匙裡的湯藥吹得溫涼,然後遞到了允毅的唇邊。
他就這樣看著瑜江,然後慢慢地喝盡她送來的湯藥。
“怎麼病了?”允毅的聲音有些略微的沙啞,他伸手,握住了瑜江。瑜江用空閒的手去拂過允毅的頭髮,笑著說:“皇上不也是嗎?”
聞言,允毅淺笑了一下,道:“這不一樣。”
只感覺到瑜江的手忽然頓住,隨即收了回來,她的目光是清泠的,一動不動的正視著自己。
她聽見允毅這樣說:“這麼多年來,委屈你了。”瑜江的手心滲出了汗,她驀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微側過了身,沒有看他。
“朕已經騙得自己很辛苦了,你也是,對不對?”允毅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字字清晰。
彷彿是懼怕了,瑜江用力的閉上眼睛,試圖逃避。
過了很久,她才緩緩睜開來。她慢慢地轉回身,仰起頭來凝住允毅的眼睛,說:“你不要再胡說了,皇上沒有,臣妾也沒有。”
她笑了笑:“臣妾就像當初答應過皇上的一樣,臣妾會陪著皇上,永遠陪著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