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陰端正地坐在凳子上,手掌摸到桌上的一個酒杯,來回輕微的摩挲著,並沒有入口。
“飲酒最重氣氛,武林這麼多人,想來同你一起飲酒的,怕是要從門口排出城了,你又何必挑我這沒趣的人陪你飲。”
賀涵之又倒了滿滿一大杯,仰起頭,一飲而盡。他的臉色有些泛紅,目光中透著淡淡的迷醉。
“哈,那些人都長了一張臉,有什麼趣味的。”
太陰淡淡一笑,道:“哦,難道我生了兩張臉。”
“不一樣。。。。。。”不知不覺間,賀涵之已經喝了大半壺的酒,他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輕聲道:“不一樣。。。。。。”
一陣風吹過,帶來暗夜裡濃烈的酒香。太陰低聲道:“你醉了。”
“笑話。”賀涵之大笑一聲,道,“我醉了?你何曾見過我喝一壺酒就醉了。”
太陰:“心思重了,自然容易醉。”
“。。。。。。”賀涵之低著頭,又喝了幾杯酒。夜風吹起髮絲,他的脖頸乾淨而有力。
“你現在很厲害唷。。。。。。”賀涵之慢悠悠地抬起身子,往後靠在樹上,他的眼神已經露出明顯的醉意。“真的很厲害喲。。。。。。”
太陰也沒有再說什麼,他低聲嘆了口氣,摸著石桌邊站起來,繞到賀涵之這一邊。賀涵之依舊沒有骨頭一般,靠在老樹身上。太陰伸出手,扶到賀涵之的手臂上,輕輕一提,將賀涵之拉了起來。
“時辰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太陰彎了一下腰,將賀涵之背在背上,朝院門口走去。
還沒踏出一步,賀涵之在太陰的背上,平淡地開口:
“你為何從來都不問。。。。。。”
太陰腳下一頓,低聲道:“問什麼。”
賀涵之:“從前。。。。。。你明明很想知道,為何從來都不問我。你是怕我騙你麼。”
太陰沉沉地笑了一聲,“賀秋,你是真的醉了。”
賀涵之:“在這。。。。。。。你過得好麼。”
太陰:“憫劍山莊在武林中地位赫然,我怎麼會過得不好。”
賀涵之:“那你為何兩年間,從不踏出這個庭院。”
太陰揹著賀涵之,一步一步往山下走。他雖蒙著眼,腳下卻步步穩定,踏踏實實。
“我不離開,是為山莊鎮守劍氣,你不要想太多。”
“鎮守劍氣。。。。。。”
“是。”太陰低聲道,“憫劍山莊以烈陽精煉百年,現換以陰氣,武脈一時難適應。我若不鎮守,會出亂子。”
賀涵之:“要兩年這麼久?”
“。。。。。。”太陰靜默了片刻,緩道,“本也沒什麼事情做。”
行至山腳,賀涵之讓太陰放他下來。
“站都站不住了,我放你下來你要如何回去。”
賀涵之凝眉道:“我自有方法。”
太陰低笑了一聲,道:“放心,我會很小心。不會有人看見賀莊主爛醉而歸。”
“。。。。。。”賀涵之被嗆得腦子迷糊一片,半響,憋出一句,“不如從前的好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太陰的腳步輕輕地頓了一下,賀涵之本醉得昏天黑地,可他偏偏就是感受到了他的停頓。
“李青。。。。。。”也不知為何,賀涵之就這麼念出了那個名字。
太陰靜了一會,道:“那是我從前的名字麼。”
賀涵之:“你好似一點都不驚訝。”
“嗯。”太陰緩步向前走,道,“以前你醉的時候,也衝我念過這個名字。”
這一次,兩個人都靜了。
賀涵之閉上雙眼,任自己沉迷於恍惚的酒勁中。
有時念出一個名字,它能表達的意義,遠遠多於呼喚。
清風微微低語,講述的,是一個本應該埋藏至深的故事。
在將賀涵之送回臥房休息時,賀涵之看著李青,問出了最後一句話。
“兩年前,你是如何找到那間房間的。”
李青道:“我也不知,那時我的神智還不清楚,朦朧之中只覺得自己該去那間房間。”他頓了一下,好似在回憶當初的感覺。“也許,我是想找什麼吧。。。。。。”
賀涵之:“最後你什麼都沒有找到,獨獨拿了這一條布帶回來。”
李青:“。。。。。。是。”
賀涵之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