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小事,我宋海川喜歡收藏,是因為喜歡歷史,這東西放在手上有厚重的沉澱感,其他的我不在乎,如果是假的,我立馬找拍賣行討公道去。”
宋海川一揮手沉聲說。“飛揚,你說,為什麼這不是陸柏為的手筆?”
“宋哥,您也知道,陸柏為是晚年成名,可他成名實屬和他的畫無關,按照當時的流派和風格,陸柏為的畫完全不入流,他能揚名天下完全是因為另一件事。”
顧飛揚坐回到椅子上誠懇的回答。
“我知道,你說的是袁崇煥的冤案,陸柏為是袁崇煥的門人,亦師亦友,袁崇煥被崇禎冤殺,陸柏為受連帶之刑,為給袁崇煥申冤,沸沸揚揚寫下罪己書,在民間廣為流傳,因此揹負謀逆之罪和袁崇煥一同凌遲處死,因此名揚天下。”
宋海川點點頭如數家珍的說。
顧飛揚站起來,走到畫前,指著畫上的落款日期說。
“宋哥,您看著年月,剛好是陸柏為關押天牢的時候,按時間算,如果沒記錯,這畫完成兩天後,陸柏為就和袁崇煥一同凌遲處死。”
“嗯,是的,就是兩天後。”
宋海川也走過來看了看點頭說。“可,可這也不能說明就不是陸柏為畫的啊?”
“宋哥,您當天牢是陸柏為家的書房啊,您見過那個兩天之後要問斬的人,還能有筆墨斥候的?”
“那也不一定,或許有人敬仰陸柏為的高風亮節,偷偷替他送進來的,完成他最後的心願,也不是沒有可能。”
楚若晴不屑一顧的說。
“還敬仰呢,袁崇煥是乾隆下詔才平的反,當時袁崇煥還不是英雄,知道是什麼嗎?反賊!千夫所指的反賊,誰會去敬仰反賊啊?”
顧飛揚白了楚若晴一眼苦笑著說。“看看這畫,松山藏虎圖,仔細看看這老虎,腳下荊棘密佈,松林怪石嶙峋猙獰,不管畫這畫的人是誰,都是在借物喻志,所謂潛水困蛟龍,這分明就是虎落平陽圖,即便是林中霸王,也寸步難行舉步維艱,虎眼無神,左顧右盼在尋找出路,這是暗語自己當時的處境,和陸柏為被關天牢的情形如出一轍,或許就因為這個原因,就更讓人相信這是陸柏為的真跡。”
“對啊,你自己都說了,作者以畫喻志,除了當時的陸柏為,還有誰能畫出如此傳神的畫來。”
楚若晴據理力爭毫不退縮。
顧飛揚摸摸下巴,笑而不語的看看宋海川,話說到這裡,以宋海川的智商想必也應該明白些了。
“唉陸柏為的罪名是謀逆,這在當時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他畫即便真是他親筆所畫,也不可能流傳至今!”
宋海川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無力的嘆了口氣。
“爸,這,這又是為什麼?”
楚若晴不懂的追問。
“這畫品相儲存太完好,說明有人一直精心收藏,可當時誰敢收藏陸柏為的畫,誰要敢收藏,就坐實了自己和陸柏為是同謀的罪名,謀逆是要誅九族的,何況當時陸柏為並沒有什麼名氣,誰又會為一個死囚的畫,擔上九族的性命。”
顧飛揚在旁漫不經心餓解釋。
“爸,您,您的意思,顧飛揚說的是真的,這畫不是陸柏為的真跡?”
宋海川默不作聲的喝著茶,半天才搖了搖頭。
“其實很簡單,其他的不用看,就單憑這副松山藏虎圖的落章就能看出來。”
顧飛揚指著畫卷左小角的印章胸有成竹的說。“這畫也有可能是陸柏為畫的,當然也有可能當時誰腦子突然抽了,幫他把畫儲存下來,世事無絕對嘛,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但是即便所有的條件都成立,可這畫上面如果沒有這個印章,或許還好說,偏偏多了陸柏為的印章,這就完全是畫蛇添足,本來還是模稜兩可的事,現在徹徹底底變成贗品了。”
“畫了畫當然要蓋章,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芋頭實在忍不住,在旁邊小聲詫異的問。
“你見過誰進監獄還能帶手機的?”
顧飛揚樂呵樂呵的笑著反問芋頭。
“陸柏為是死刑犯,關押在天牢,身上又怎麼可能會有印章。”
宋海川閉上眼睛放下手中的茶壺有心無力的說。“眼拙,眼拙,當時只記得看畫去了,還有那些狗屁的鑑定報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茬上呢?”
芋頭和楚若晴恍然大悟,原來畫上的印章完全就是多此一舉,讓這副贗品露了底,楚若晴看宋海川半天都沒說話,知道他現在心裡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