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連城長眉一軒,望向季搖光:“你要怎麼賭?”
季搖光道:“上回是我定的賭約,這回就請陛下定吧。”
鬱連城看了堂兄一眼,他堂兄擦了把額頭的汗,連連說:“這女子真是狡詐又詭異。”
鬱連城想了片刻,問季搖光道:“以五千人對十萬人,你覺得自己能守搖光城多長時間?”
季搖光掃了一眼視野範圍內的西征軍,慢慢說:“正面交鋒的話,少則十日,多則一月。”
鬱連城冷笑道:“寡人一路西征,沒有一座城池能守得了十日,你口氣真是託大!”
季搖光輕笑一聲。
鬱景生呵斥道:“季搖光,你怎敢輕慢陛下?”
季搖光語氣不甚在意,且有些無辜:“我只是覺得,一個十四歲的小毛頭板著張包子臉,還非擺出一副稱孤道寡的正經模樣,有點呃逗樂”這年齡的小孩不是應該樂呵呵的,說話甜得像軟糯的酒釀圓子,舉止乖巧猶如小貓咪麼?嗯,就像她家寶貝蒼蒼。
鬱景生聞言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這這這這搖光城主膽兒也忒肥了,居然敢嘲笑小皇帝長著包子臉。不過,她說的倒也是事實,連城的嬰兒肥確實還沒褪去。鬱景生悄悄瞅了瞅小皇帝,發現後者那包子臉上似乎蒙了一層黑氣。
鬱連城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季搖光,你再說一遍!”
季搖光撇撇嘴:“我就是再說一遍,你那包子臉也癟不下去。”
鬱景生哆嗦著手扯了扯自己僵硬的臉頰,他倒是想笑,可他敢麼!於是只好苦苦憋著,憋得腮幫子疼。
鬱連城瞪著季搖光,目眥盡裂。
季搖光側著頭,一副思考模樣:“也許,讓我捏一捏,扯一扯,就變成漂漂亮亮的瓜子臉了喲!”這可是寶貝蒼蒼的親身經歷啊。
鬱景生終於破功,在馬背上撲到,可以想象那袍袖下掩藏著的扭曲笑容。
鬱連城一字一頓,音如利箭:“三日之內攻不下搖光城,我就不姓鬱!”
季搖光笑道:“三日?陛下這話說的才叫託大。”
鬱連城冷冷道:“搖光城破之日,就是你喪命之時!”
正在此時,明域大軍一側忽然奔過來一騎,來人到了連城帝與大元帥面前,滾鞍下馬,喘著氣稟報:“陛下,元帥,西面八十里出現了一隊胡人精兵,約兩百人,正朝此地奔來。”
連城帝徵西,連殺帶趕驅逐了大部分胡人,但仍有一部分遊民藏匿徘徊在邊塞一代。帝軍一路東歸,這些胡人三番兩次妄圖刺殺連城帝,屢屢失敗卻一直沒有放棄嘗試,一波又一波的胡人死士好比殺不死的蟑螂,雖沒什麼大的害處,卻著實令人覺得鬧心。
鬱連城吩咐鬱景生:“帶一千人馬過去,速戰速決。”
鬱景生還沒領旨,季搖光已在城上開口說:“陛下可肯聽我一言?搖光城地處邊塞,也曾飽受鬍匪欺凌,既然我們要賭戰,不如先拿鬍匪開刀,你我同去招呼這群不速之客,誰解決得多,就算誰拔得頭籌,如何?”
鬱連城沉默,季搖光繼續說:“等滅了他們,陛下再與搖光城開戰不遲,怎麼樣,比是不比?”
鬱連城皺著眉,冷冷問:“你敢出城來嗎?”
季搖光刷的一聲甩出一條鞭子,鞭身上遍佈著雪亮彎曲的銀鉤,她輕輕一笑:“有何不敢?”
鞭子往城牆上狠狠一甩,鉤子立刻扎進城磚,季搖光回頭衝薩迪克說了一句:“守好城門,等我回來。”接著翻身一躍,竟然藉著鞭子與城牆之間的摩擦力,迅速下墜,時不時還伸腳蹬一下城牆緩衝,如此不過片刻就到了城牆腳下。
遠遠看去,白衣少女彷彿是搖光城頭飄下來的一方羽紗。
明域大軍,上至皇帝元帥,下至騎兵步兵,全都愣住。
一路飄下來的季搖光慢慢捲起鞭子,衝著十丈外的鬱連城走過去,邊走邊說:“出來的匆忙,沒什麼準備,恐怕得借陛下一匹馬。”
這輕鬆愜意又不以為然的語氣和態度,瞬間令鬱連城無語。
咳咳,如果用很久很久以後的說法形容季搖光的這句話,最恰當的一種就是——秒殺。
絕對的,完全的,真正的,秒殺。
鬱景生默默地抹了把臉,默默地命人牽了匹馬給季搖光,又默默地看了看堂弟那就要破功的冰山臉,哀嘆:果然還是年紀大點的人經得住事兒。
季搖光順了順面前駿馬的鬃毛,輕輕躍上馬背,十分認真誠懇地對鬱連城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