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活不長了,也許馬上就會離去。
「謝謝殺殺了我」女人口中的呵氣聲終於變成語言。
「你想我殺了你?」
「呵呵」女人似乎想點頭。她這一輩子已非悽慘二字可以形容,彌留之際,她腦海中也沒有任何美好的事情浮現,除了這張可怕的臉。
為什麼她不早點碰到這個人?
第一次,有人沒有任何目的、沒有任何要求地對她施出援手。
他為她,不顧自己生命地衝了出來。
他為她,以一敵五,殺死了欺辱她的畜牲們。
他在她面前單膝跪地,就如同面對一位高貴的公主。
多麼好的男人。她不在乎他的臉有多可怕,也不在乎他能否讓她吃飽飯。她想,如果她能早點碰到他,她一定會讓他幸福,她好想好想有個家,和一個疼愛他的男子相依相守,再為他生上兩個可愛的孩子
既然這些都不可能成真,那麼就讓自己死在他手上,乾乾淨淨地去迎接新的輪迴。就算是對她生命最後的恩賜吧。
「殺殺我」
傳山綻開了一個笑臉,溫柔至極的笑臉。緩緩對女人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女人似乎在享受一般,閉上了眼睛,一滴眼淚從女人眼角流出。
「咯嗒。」
極輕的一聲,女人脖子一歪,帶著笑顏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傳山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久久沒有動彈。
全場沒有一個人說話。
庚二看著傳山的背影,心中難受萬分。
他可以肯定傳山不認識這個女人,那麼傳山在祭奠誰?他在向誰哀悼?在向誰表達無盡的歉疚與哀思?
薛朝亞在臥室的壁架上尋找一番,沒有找到任何他想象中的東西。
庚二不是普通人,他已經可以肯定這一點。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落入雲山煤礦這座黑獄,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在他看來,像庚二這樣會佈陣畫符的奇人應該像國師明訣子一樣被人供奉起來才對。
薛朝亞堅信庚二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會待在這座吃人的黑獄裡,不死心下又小心地翻開庚二床鋪仔細翻找。
倒不是他想找到什麼,他只是不習慣有人在他面前有那麼多秘密,而他無法掌控和利用。所以總想找到一些什麼讓自己更加了解庚二這個人。
可惜庚二的床鋪也跟他臥室裡的壁架一樣,一目瞭然,除了一些老舊的稻草和老棉絮還有一張粗布床單,其它什麼都沒有。
薛朝亞不甘心地從地上站起,想了想,又蹲下身把床鋪儘量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隨即他又把目光落在了對面羅傳山的床鋪上。
廣場中的氛圍有點奇怪。
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彼此似乎都在暗中警惕對方,又似乎在憋著一口氣看誰先開口。
傳山合上叫做九妹的女子的雙眼,默默的也不知在想什麼。尤其是他臉上的面板已經腐爛大半,更讓人無法從他的臉部表情猜測出他的心思。
也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風從廣場旋轉而過,立刻一股臭不可聞疑似腐爛屍體的臭味傳入抱住九妹的女子鼻間。
其實這味道剛才就有了,只是氣氛太緊張,讓人暫且忽略。而這股不請自來的風卻加強了那股腐臭味的存在。女子忍不住想抬起袖子遮住口鼻,可又怕別人誤以為她嫌棄自己姐妹的味道,不得不強自忍耐。
但這股味道到底哪裡傳來的,怎麼感覺就近在身邊?
女子瞅了瞅沈默的傳山,看看他那張腐爛了大半的臉孔、再看看他那雙黑紅鼓脹像是長滿了凍瘡、而這些凍瘡又一起爛掉的雙手,最終確定了臭味的來源。
女子無可奈何地忍耐著,不明白一個人都爛成這樣了怎麼還能活著。
傳山哪知道女子恨不得他馬上離開三里路遠的心情,他現在心中滿是對家人的擔憂。一想到家人有可能在這亂世中受到的傷害
庚二猶豫半晌伸出了手。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傳山肩膀的一剎那,傳山突然直起腰從地上站起。
庚二伸出的手落空,握了握拳,悄悄收了回去。
「走吧。」傳山打破沈寂。
「等等!」
站在女子身邊的庚六開口喊住傳山等人。
傳山回過頭,面色冷淡地看向庚六。
「不是你,我找庚二。你們可以先走,庚二留下來。」
傳山看了庚二一眼,庚二也恰好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