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意無意,竟呈現出一派保護狀,懶懶坐在自己面前,距離很近的一把椅子上。
賀均在那兒“你你你”了半天,一會兒顫顫巍巍地結巴道,“生不如死我也不怕”,一會兒故作強硬地虛弱道,“誰也阻止不了我,老子今天就是非要殺了莊景玉這個土老帽不可”
說實話,這種程度的偽裝,已經連偽裝,都算不上。就連最不善察言觀色的莊景玉都能夠一眼辨個明白,更何況敏感多疑,心比針細的林煙。
果然,下一秒只聽得林煙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就揭穿戳破了賀均,儘管起了個膽大包天的開頭,可仍然沒勇氣放肆到最後的膽怯懦弱,一字一句道:“哈哈,我還當你多有種呢!原本聽到你竟然綁走了莊景玉的訊息時我還有一點佩服你的,結果沒想到,原來你還是怕啊。”
林煙語氣輕鬆,或者說輕蔑。賀均一聽乍然便憋紅了整張臉。不知是因為怒氣衝衝還是因為無地自容,總之站在原地渾身發抖。
然而林煙卻沒好心到賞他一口喘氣兒的機會,直接目光一冷,表情說不盡的暴戾陰狠,忽地森然道:“可是,你不敢做的事情,我敢。”
此話一出,房間裡另外兩個人都同時愣住了。
林煙慢吞吞站起身走到賀均面前,不疾不徐地,從仍舊傻住的賀均手中,輕輕抽出了他緊緊握著的那一柄,隱隱泛著冷光的水果刀。纖細白皙的手腕兒漂亮地轉過幾圈兒,下一秒,只見半空中刀光劍影,寒芒略盡,配著林煙此時此刻的氣勢魄力,模樣神情,倒真有那麼幾分,如同不久前魏嘉所說的,東方不敗的感覺。
最後,眼看著壓力已經施加得差不多了,而賀均這頭蠢驢也應該就快要回過神兒來了,林煙將手腕刷地一收,抬起眼睛直直正視上眼前的人,語氣雖然有些懶洋洋但卻不容反抗:
“怎麼樣?你把莊景玉交給我,讓我來”頓了頓,林煙輕淺地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兩排精巧濃密的睫梢溫柔垂倒,泛著陰鷙氣息的暗影在蒼白到近乎透明的眼瞼下投射出兩抹詭異扭曲的紋狀,“呵呵,就讓我來替我們兩個,狠狠地折磨折磨,這個幸運的家夥。”
林煙話一說完便一揚手腕,將手中的刀子輕飄飄往外擲了出去。雖然動作很是漫不經心,然而那東西落到地上的!噹一聲巨響,卻猶如一顆石子落水,在安靜空曠的房間裡,蕩起了層層漣漪,沈重,而悶脹。
老實講,林煙現在的氣勢,那可真不是蓋的。
如此近距離地觀賞了全過程,其實賀均心裡,也早已經有了計較了。他自認林煙方才對自己的諷刺,講得很對,很犀利,也很一針見血:綁走莊景玉的確只是他的一時衝動,而現在仔細分析分析後果的話,他發現自己,到底還是怕的。可是難道林煙就真的有那麼捨己為人,那麼菩薩心腸嗎!?林煙應該明白,他這樣做,分明就是拿他的命,來救了自己一命啊!儘管黎唯哲對林煙可能是要比對自己,多出那麼幾分所謂的“感情”,然而說白了,這兩份感情在黎唯哲對莊景玉的感情面前,就壓根兒連個屁都不是!這跟自卑沒啥關係,純粹就是抽風犯傻,自討苦吃,自尋死路!賀均才不相信林煙有那麼蠢,竟然當真對自己那麼有信心,會傻乎乎地相信,如果黎唯哲知道了是他綁走的莊景玉以後,還會顧念舊情放他一條小命!
那麼,除了林煙實在太恨莊景玉,恨得只想自己親手摺磨他,親手置他於死地這一種可能性以外,賀均也實在,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吞吞口水,賀均最後陰惻惻地冷笑了兩聲,大步上前半米逼近林煙,兩眼又兇又紅地死死盯著他那一張,不知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雲淡風輕不為所動的臉,沙啞著嗓音質問道:“交給你來折磨他?嘿嘿,哈哈好!當然,可以是可以!反正老子現在想通了,老子的確就是膽子小,就是怕死,就是不想死!可是你呢?嗯?林煙?你他媽的莫非真打算殺了這小子,報復黎唯哲一輩子,然後再賠上自己的一輩子!?你當真不怕死,也不怕被黎唯哲,搞到生不如死!?”
賀均問得很有一些咄咄逼人聲嘶力竭的味道,然而林煙聽完卻只是極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輕輕一笑。他並沒有很快給出賀均回答,反而是先轉過頭去看了莊景玉一眼。只是兩人視線相交的瞬間,彼此都十分驚奇地發現,一個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驚慌失措,而另一個,也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傷心欲絕。
林煙站在原地難得愣住了兩秒,再沒有回頭去看賀均了。目不轉睛地死死膠著在幾米開外的這個男人身上,林煙腦中忽地一片亮堂,卻仍舊不願意開口承認:原來他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