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彷彿側臉也長了眼睛那般,黎唯哲忽然轉過頭來,目光直直射向一臉掙扎矛盾的莊景玉,沒過一會兒眼神便逐漸深沈陰鷙下去,唇角冷冷一揚,吐出殘忍的字句,“你這是在期待什麼?呵,不管是什麼我都勸你趁早死心了吧,這種場合蕭嵐是從來不會出席的。因為就算再怎麼強,可畢竟繼承得名不正言不順呢。”
頓了頓,黎唯哲諷笑著繼續道:“再說了,就算他能去,那也輪不到你。”
如此赤裸裸的掐架這下任誰都聽出來了。幾個人一頭霧水雲裡霧裡,雖然都或多或少聽說過蕭嵐這個名字,但是卻不大明白,這兩個人怎麼就能從上一秒鍾的肝膽相照,直接跳到了下一秒鍾你死我活呢
不過幸好這四人中還有像周雲飛和韓瑩月這樣的高情商家夥,他們察言觀色,及時打斷魏嘉和唐漢想要開口勸架的陣勢,迅速打著哈哈拉著各自的搭檔撤退了。
莊景玉聽了黎唯哲的話以後倒是沒有脆弱到滿臉蒼白血色全無什麼的,但是眉目間隱隱顯露出了幾分失望失落,這是掩飾不住的。
周圍漸漸安靜,兩個人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繼續說點兒什麼。
不過這也難怪了。誰讓近段日子以來他們倆的交流都很平常輕鬆,好像就只是兩個普通簡單的朋友。忘了過去的事情,也忘了彼此的交易。
然而那些畢竟都是活生生真實存在過的東西。你看生活一露出些微蛛絲馬跡,心防就瞬間潰不成軍。
只是莊景玉想不大明白,黎唯哲為什麼會從心情明明還不錯,一轉眼就變得這麼不爽快?當初不是他定下的規矩,說只要自己表現得好,他就會告訴自己有關蕭嵐的訊息的嗎?那他剛剛說什麼宴會,自己自然而然就會聯想到蕭嵐的嘛嗯而且莊景玉也自以為自己這段日子表現得挺不錯。至少在對待黎唯哲那麼多條無聊簡訊的狂轟亂炸這一件事情之上,如今回想起來,簡直連他自己都無比佩服自己的認真與耐心。
要知道那些簡訊有多幼稚絕不是誰都可以勝任這一艱鉅任務的。
黎唯哲的手機忽然很靈性地響了起來,及時解救了無話可說的他們倆。黎唯哲拿出來看了看,然後皺著眉不耐煩地按斷。
“你”
“閉嘴。”
“”莊景玉很快便窘迫但聽話地閉了嘴。其實他就只是想找個契機同黎唯哲說說話,目的是讓他們倆之間不要再那麼尷尬。
黎唯哲陰晴不定地看了莊景玉一會兒,最後似乎很惱怒也很挫敗地低了低頭,嘴巴里小聲罵了一句什麼,然後三下五除二地解下圍巾,動作看似粗暴,但唯有當事人知道那絕對不失溫柔地,將它掛到了莊景玉的脖子上。
“呃?”輕軟毛絨的溫暖觸感令莊景玉不禁一愣。
“呃你個頭啊呃,”黎唯哲沒好氣地狠狠瞪了莊景玉一眼,然而手上打結的速度卻並未放慢,“下午降溫了,外面風很大。你要是敢穿成這樣出去吃晚飯的話,除非你是想讓大家在二十三號晚上看到一個奄奄一息的工人代表還差不多。”
儘管語氣不怎麼好,但的確是非常黎唯哲式的關心話。莊景玉聽得心裡一暖,多少有些害羞地往裡縮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啊那、那可真是謝謝你了喔”
黎唯哲不滿地甩了他一記白眼。
“你能哪天跟我說話的時候不再結巴嗎?”手上微一使勁用力纏緊了莊景玉的脖子,可黎唯哲也很小心地控制著力道,“這種語速,我聽著聽著都恨不得掐緊你的轟隆,直接幫它擠出字來。”
“”莊景玉爭辯,“可、可他們都說,我我已經進步很多了啊”
“他們說?他們是誰?重要嗎?告訴你不管是誰都沒有用。永遠記住你要討好的人是我。只有我。”
“”
“說啊,記住了沒?”
“哦。”
“要說記住了!”
“好。”
“”黎唯哲徹底抓狂,“你是豬啊!”
一番對話下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再一次回到了最開始的輕鬆幽默。呆呆看著對方低眉垂,靈巧嫻熟並且小心溫柔地轉動著漂亮修長的十指,在替自己系圍巾的樣子;五官深邃俊朗,淡淡的氣息縈繞四周霸道釋放,專注認真的表情令人無法自拔地心潮激盪。莊景玉忽然感到一陣恍惚,想起這輩子,似乎還從來沒有人,對他做過這樣溫暖感動的事情。
連父母都未曾。因為小時候村裡可沒有像圍巾那麼高階洋氣的東西,大冬天的,無非就穿一件可以把脖子包得死死的,土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