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你可懂
紛亂的戰場,掙扎的叫喊與血色,刀劍的相撞,無不在彰顯著一種血肉相搏的無情。沐清漓眼見著越來越多的人向自己這邊靠攏,那分明就是衝著她而來。
她忽然意念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施偌和她說過的話:這皇宮裡要你和你孩子不得好死的到底有多少你又想過嗎?!太后憑什麼容下你,烏氏和王氏又憑什麼不動你?他拿他的命幫你擋下多少
衝著她的,全都是衝著她的,而今日這一切只不過是她看到的,她看不到的呢?沐清漓緊緊抓著懷中幽竹的身子,她第一次因為看到那個以一人之力為她守一方安泰的男人而有種落淚的錯覺,這淚從何而來她卻不知道。
可她沒有辦法制止
整個茶樓上已經沒有一個普通百姓,即便那原先還是普通百姓的人也都已經不再是百姓而是拿著刀劍向樓上衝的殺手。沐清漓看在眼中急在心中:“祁銘琰!小心!”
突然又是陣陣破窗之聲,再次而入的清一色黑裝男子,以驚人的速度衝向這片高手雲集的戰場,甚至直向那執著扇子的男子而去,沐清漓無法再保持原有的鎮定。
祁銘琰應聲回首,但在見到那一批衝向自己的人之後,原本佈滿警覺的面色卻緩了下來。而後更是停了手,透過人群,直直望著那個因為擔心他而破聲大喊的女子,唇角卻揚了起來,眉眼裡都是可以融化了冰川的暖色:她在關心他,她在為他亂了心性。
沐清漓見男人不驚甚至不戰的望著自己,而那白皙俊逸的面容上佈滿的則是一片水中月,鏡中花一般夢幻不真之美的笑靨,整個人也失了心智的愣在了那裡,彷彿世界都在瞬間靜了下來,只有那一人,只有那一笑,只有那一份永恆
祁銘琰抬步向著沐清漓而去,他告訴自己,當走到她跟前的時候一定要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裡,一定要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個吻,一個永生的烙印。
可眼角那鋒利的寒芒卻擊散了他所有美好的想頭,在轉目看到那洞開的偌大窗子,與整個身子都暴露在窗子範圍內的身影,幾乎是下一刻他的身子便動了。
他動,而由窗外射進室內的兩道寒光也動了。
沐清漓不知道前一刻還對著自己笑的男人為何會在下一刻變了臉色,更不知道他如何會忽然全力奔向自己,她只是順著他的目光望向了窗外,映入眼簾的便是射向自己的寒芒,意識明明告訴自己要躲,但她根本沒有機會下達那樣的命令寒芒已經到了她的近前。
死,這是她僅有的一念。
暗紫色紋雲團花錦袍,淡淡的沁香,因速度太快而帶起的墨色秀髮,赤金嵌寶玉的發冠,是她世界裡的另一念。
看著擋在自己身前,手中捏著一柄寸餘長匕首的男人,沐清漓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緒,驚慌而後便是那鋪天蓋地的歡喜:“祁銘琰!”她知道自己的臉上定是堆滿了歡喜,他救了他,他接下了那匕首。
第一次,她無限感激他有一身武藝,他能打會飛。
祁銘琰無心顧及身前女子的歡喜,只一把抱住沐清漓袒露在外的身子,護了個嚴實,下一刻便是一個甩手,將掌中匕首向著數仗外又起的寒芒射去。他怎會再給敵人將危險射向她的機會!
“祁銘琰!”沐清漓抬首看著將自己抱在身前的男人,能聽到他的心跳,能嗅到那人身上獨有的淡香,更能感受到抵在自己身前那極為不和諧的堅硬,還有那人亂了的呼吸。
笑顏在面上僵硬,沐清漓幾乎是一下意識的離開了與男人太過靠近的身子,目光所落之處卻是那般扎眼的血色。
“你”
祁銘琰不曾去分析自己懷中的人為何忽然離他而去,只知道自己滿心滿腹的惶恐與不安,不由分說的緊緊抱住了僵硬在那的身子,溫暖的,那裡還是溫暖的。
一步,只要一步之差,只要他還慢下一步,他的清漓他不敢想,也不敢去假設,梅林內那曾經鋪天蓋地而來的慌亂與窒息再一次席捲而來。他無數個夜晚都被驚醒的夢境,他夢到自己沒有保護好她,她在他的掌中變得冰涼,他看到她也如他第一個孩子一般在他的面前一天一天死去。
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惶恐,他有多害怕
“清漓清漓”他一遍又一遍的喚著她,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她的溫熱的身子,只要有溫度,只要還有溫度就不會消失。哪還有多餘的情思顧念自己如今如何?
見團團將他們兩人護住的黑衣人,從恍惚中找回意識的祁銘琰面色有著失了常態的蒼白與猙獰,彷彿在那條生命裡已經沒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