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上漸漸印出的殷紅鮮血,他頓然明白過來發生了何事。
“衣凰,看著我。”蘇夜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放得平穩,抓住衣凰冰涼的手,“我是玄凜”
“玄凜”衣凰緩緩抬起手,輕輕撫上蘇夜涵的臉龐,“你瘦了”
蘇夜涵心下狠狠一陣刺痛,緩聲道:“你現在不要說話,杜老已經醒了,我這就帶你回去”
衣凰的臉上不見絲毫痛苦之色,她只是緊緊抓住蘇夜涵,淡淡一笑,道:“玄凜,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可還記得?”
“我答應過你很多事情,等你治好傷,我們可以一個個比對”說罷,他便要將衣凰抱起。
“不,我怕我等不到,你現在就說吧”衣凰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淺笑,“玄凜,你可還記得你說過的歌離谷?你答應過我若有朝一日你放下手中權勢,便便與我一起隱匿谷中你說,谷中很安寧很平靜你還說,會補我一個平凡的婚禮”
蘇夜涵瞪大眼睛,道:“我記得,我都記得你醒來,我們一起去,你要去哪裡,我都陪著你!”
聞言,衣凰忍不住咧嘴一笑,笑容蒼涼淒冷,直到這一笑,她方覺身上有些疼痛,而這疼痛將她從約定的回憶之中拉了回來。
“三天,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大結局】天長地久有時盡,勸君莫相思
六月,百花競開,爭相鬥豔。
帝都茲洛城依舊繁花似錦如初,多年來幾乎未曾改變過。只是那讓人津津樂道的白玉蘭卻已經凋零。
若是四月遊帝都,便是最佳之時,白天不熱,夜間不冷,玉蘭正鬧,清香撩人。最重要的是關於白玉蘭的那個傳說,有關祖皇帝與赫連白玉赫連皇后的傳說。
都說這蘇氏子弟重情難捨,偏生為帝王之家,便是苦了那些雖滿腹才華、卻只一心想要攜心愛之人遊覽世間的皇室子弟。
聽聞近日江月船坊的生意做得很是不錯,只因為那裡的老闆陌先生與其夫人彈得一手好琴,每每閒時,便會撫上一曲為客人助興,更重要的是,那位陌先生與先皇的澄太子長得極為相似,眾人紛紛前往,想一睹尊容。
坊間的各類傳聞通常到了宮門便止步,只是近日來這位監國的洵王殿下道是挺有心思,對這些傳聞很有興趣,每日都會讓內監將內容整理妥當了呈上來,供洵王殿下閱覽。
弘文館,每到了夏日便比其他殿閣清涼許多,去年監國之時,他便是在此度過,今年亦是如此。
面前奏章堆積如山,卻不見蘇夜洵臉上有一絲不悅與焦急,每一份奏章都看得極仔細。伺候的小太監見了,心中對這位洵王的敬重不由得有多了幾分。
不經意間,去取奏章的手按在了一旁的一本鎏金封面的書冊上,蘇夜洵取來開啟一看,臉色頓然沉了下去。
這本冊子他剛剛取出來反覆看了一遍,竟是忘記放回去了。
那冊子裡倒是沒有什麼驚天秘密,數來數去不過六個字:今生三世休戰。重要的卻是那下面的璽印,乃是出自突厥。
微微闔眼,那天的事情卻依舊曆歷在目。
彼時衣凰被爆開的玲瓏珠震傷,且血流不止,不管是立刻將她送回城還是從城中召來個好大夫,皆已經來不及。
眾人皆惶恐,卻又手足無措。賀璉上前給衣凰為了藥丸,卻也只能簡單止血。
念及賀璉,眾人豁然間對那段時間大宣軍總是不能盡力戰鬥一事總算明白過來,依蘇夜涵所言,問題出在指揮佈陣的將領身上,那人不少盧恆、不是阿於藏鋒,而是賀璉。便是其後蘇夜涵一行人追至半途中看到的那些死於伏羲九星陣的大宣將士,也是拜他所賜。
那日,他立於衣凰面前,仰天長嘯,道:“我輸了,可是我不是輸給你蘇氏一族,而是我赫連一族,我輸給了夙瑤,輸給了衣凰,也輸給了衣凰的孩子。”
他說著坐下身來,滿眼悲痛地看著衣凰,“你可知,我曾進宮去看過你,只是你身體虛弱,未能發覺。我看到你的孩子,豁然就想起了夙瑤。這個孩子身上流著你的血,而你的身上流著夙瑤的血,夙瑤的身上流著我赫連一族的血!這個孩子,天朝未來的皇帝,他的身上流著赫連一族的血。到那時我就知道,我徹底輸了,我沒有了再繼續這麼自我折磨下去的理由”
言罷,他以手扶額,淚灑衣襟。
“阿彌陀佛”就在眾人不知所措、惶惶等待之時,一道清幽醇厚的嗓音傳入眾人耳中。那嗓音如鼓如鍾,讓人一聽便覺心下一陣清明舒暢。
眾人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