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像它的主人一樣倔強,始終不肯落下。
看著她滿臉淒涼悲楚,蘇夜澤不由怔住。
“別鬧了?”低微沉吟,帶著一絲哽咽。
真的是她在胡鬧嗎?她隱忍,沉默,只一心安安穩穩地做他的妻子,即便她身份特殊,即便她曾經傷害過他的親人,可是,如果他要報仇,大可以一劍殺了她,大可以把心底的怒氣全部都發洩出來,打也好罵也好。
可是他卻只是無聲,是冷淡,是欺騙!
這般做,為的只是折磨她麼?
“由始至終,在你心裡從來就沒有我的位置,你娶我,不過是為了當年的救命之恩,只是為了報恩,只是為了這隻手!”一時間,她身上不知從哪來的那麼大的力氣,高高抬起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而後又狠狠甩下,帶著濃重的決絕,硬生生地甩開了蘇夜澤,掙脫了他的鉗制。
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紅色的印痕,段芊翩卻似全然不覺疼痛,她把那隻手舉到蘇夜澤面前悽笑著道:“只是為了這隻手,只是因為這雙手救過你的性命,而你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為了報恩,報恩而已!”
一道近三寸長的傷疤如同一條惹人厭惡的惡蟲,緊緊貼附在段芊翩的手腕上方,儘管這段時間她已經用了很多膏藥,然這傷疤卻是怎麼也消除不掉,就這麼**裸地呈現在眼前。
相識以來,蘇夜澤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段芊翩,悲痛、決然。他伸手想要再度抓住段芊翩,想要讓他安靜下來,免得扯開傷口,“翩兒”
“我不是翩兒!”不想“翩兒”二字卻反倒更加激怒了段芊翩,用力甩開他,“我不是段芊翩,根本就不是,從來都不是!我是九涯,是羯族的遺孤九涯,是害死你親人的殺人兇手,是你的仇人”
強忍多時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
“我知道,從那晚你知道我是害死你九哥的兇手,你就無時無刻不想取我性命為你九哥報仇你之所以沒有殺我,之所以還要這般待我,為的只是他”她說著將手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淚眼婆娑地看著蘇夜澤,“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為我治傷,你想著辦法讓我吃飯,不過是為了這個孩子,為了你蘇氏一脈骨血可你的心裡,卻恨不能將我碎屍萬段這些我都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我倒寧願你現在就殺了我,倒也省得你終日一見到我就想起你的悲痛回憶,就要懊惱愧疚,就要痛苦不堪”
她本就傷口未愈,最近又未能好好養傷,加之現在這麼劇烈的掙扎,傷口竟然再度裂開,透過她純白的衣衫一層層滲出來,觸目驚心的殷紅。
“翩兒你別這樣”蘇夜澤突然就慌了,手足無措,雙手微顫,卻不敢去碰觸段芊翩,他怕自己一碰她,她又要掙扎著躲開,這樣只會再度扯開傷口。
可是看著她這般痛苦而又絕望的神情,他的心疼得揪成一團,雙手就這麼停留在半空中,不知該怎麼辦。
他在想,在想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可是眼下腦子裡一團糟,他什麼都想不起來,滿眼就只有段芊翩悲傷破碎的表情和淚水。
“蘇夜澤,你當真就這麼狠心!”段芊翩身形不穩,扶著一旁的桌案努力站穩,渾然不覺傷口的疼痛,似乎已經麻木。“你只當我是羯族之女,只當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而她是你的神,你的信仰其實,我早該知道的,一早就該知道的”
三年前的團圓節,錦玉閣初見,她雖不動神色,卻已然將這個傲然爽朗、氣焰囂張的男子記住,後來她得知,這便是臭名昭著的十三王爺。而後每每見他,他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除卻自家兄妹,他很少將旁人放在眼中,在任何人面前,他說話做事從不會懂得收斂,不會有絲毫顧忌,除非
驀然,她想起那日在錦玉閣他看著那個人的眼神,在今後的日子裡,他也一直以那樣的眼神看著衣凰,一直看著,無論她有沒有察覺。
段芊翩不禁覺得好笑,而今蘇夜澤雖娶她為妻,然他看著她時,眼中從未有過任何那種驚異到放光的眸色,有的只是平淡,是習慣,甚至是漠然。
“翩兒,你說什麼?”蘇夜澤覺察出不對勁,上前一步,卻見段芊翩跟著往後退了一步。
“我早就該知道的,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她突然仰頭一笑,自是在自我嘲諷,“你她在北疆遇險,你當即率兵前往營救,一路馬不停蹄,而後回京途中一路護她周全;你明知宛城瘟疫盛行,得知她要去宛城,你還是不顧一切跟隨她一道前去;想想她只要有她出現的地方,你總是跟前跟後片刻不離,她三入北疆,你便隨她三次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