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暢和堂,蔣氏和二兒媳李氏果然都在。崔婧剛一隨著眾人踏進了正廳的門檻,廳內眾人的目光便齊刷刷的看了過來。其中有兩道特別明亮銳利,自然是蔣氏了。
蔣氏這些日子心情一直很不好。
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計謀卻功敗垂成,在婆媳較量中又慘敗一回,蔣氏自然憋了一肚子火氣。可偏偏連半分也不能表露出來,還得裝著若無其事的關切喜宴的籌備事宜。別提多窩火了。
現在,新人崔婧正老老實實的跪在她面前磕頭敬茶,她若是不給幾分顏色給長房看看才是怪事。
蔣氏並未接過崔婧手中的茶,反而仔細的打量了崔婧幾眼,然後笑著讚道:“果然生的標緻,倒是比崔氏當年過門的時候還水靈些。元緯可真是有福氣。”
崔婉笑容微微一頓。
崔婧心裡一個咯噔。忙柔順的應道:“多謝老夫人誇讚,婢妾蒲柳之姿,哪裡配和少奶奶相提並論。少奶奶未出閣的時候,是我們崔府的女兒中最出挑的一個呢!”
蔣氏似笑非笑的看了崔婉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容貌生的再好。也只是其次。這女子出嫁了,最重要的就是生兒育女傳承子嗣。崔氏嫁來五年只生了巧姐兒,崔府這才又將你嫁了過來。你可別辜負了崔府的一片苦心。早些為我們昌遠伯府開枝散葉才是。”
一句一句像刀子一般戳進崔婉的心口。
崔婉的臉色微微蒼白,默默的低下了頭,心裡隱隱作痛。雖然她很清楚蔣氏是故意挑撥她和崔婧的關係,可聽到這些刺耳的話,心裡真的難受極了
葉元緯劍眉微皺,旋即鬆開了眉頭。今天是崔婧剛過門的第一天,蔣氏心裡不痛快,說幾句也是免不了的。還是別再橫生枝節了!
崔婧直直的跪在那兒。手中高高的捧著茶杯,蔣氏卻視而不見,又笑著對鄭氏說道:“這事你也得多上心。元緯身邊不是還有兩個通房丫鬟麼?再有新過門的崔姨娘。這兩個月總該有些好訊息才是。”
鄭氏將心裡的不快按捺下去,笑著應了一聲。
崔婧跪的久了,只覺得膝蓋又酸又痛。這倒也罷了。更難受的是胳膊,一直這麼高高的舉著,還得穩住了不讓茶水撒出來,箇中滋味真是一言難盡。可蔣氏就是不接茶杯,她也只能這麼僵直的跪著。
蔣氏故意刁難新人,進而給長房眾人臉色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葉清蘭瞄了額頭冒著細密汗珠的崔婧一眼,心裡不免生出幾分同情,對蔣氏的惡感又上升了一層。
眼看著蔣氏還是沒伸手端茶的打算,葉元緯終於忍不住張口了:“祖母,崔姨娘敬的茶,您還是喝了吧!”崔婧已經跪了半天了,再這麼跪下去,只怕膝蓋都要腫了。
蔣氏眸光一閃,呵呵笑道:“瞧瞧我,年齡一大,記性就變的差了。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跪著給我敬茶,我竟也沒留意。到底還是元緯憐香惜玉,知道提醒我一聲。”邊說邊笑著接過了茶杯。
蔣氏句句語帶雙關,擺明了在給崔婉添堵。
崔婉索性低著頭,只當什麼也沒聽見。明知不應該,可心底卻忍不住泛起了一陣陣的酸澀苦楚。
崔婧聽到最後一句,心裡也是一顫,泛起陣陣甜意,忍不住偷偷瞄了葉元緯一眼。
葉元緯身邊站著委屈的妻子,面前跪著楚楚動人的新婦,卻並未享受到左擁右抱的樂趣,反而有種想嘆氣的衝動。齊人之福,可不是那麼好享的
蔣氏稍稍出了心頭的惡氣,心情總算好了一些,吩咐路媽媽捧出見面禮。卻是一對厚實的赤金鐲子。
崔婧謝了恩,總算能站起來了。之前跪的太久,腿又酸又麻,起身的時候差點踉蹌失禮。葉元緯站的最近,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崔婧站穩了身子,含羞帶怯的衝葉元緯笑了笑。
葉元緯淡淡的移開了目光。
崔婧心裡一沉,卻不敢流露出半分異樣,默默的退到了崔婉的身後。看樣子,接下來是再也不會出聲說話了。
葉清蘭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裡泛起莫名的感觸。崔婉固然可敬可憐,可崔婧又是何其無辜。
崔婧正值青春妙齡,又生的美貌標緻,若是嫁到普通官宦之家做個正妻總是沒問題的。現在偏偏成了葉元緯的妾室。就算是貴妾,說到底也只是個小妾罷了。處處看人臉色不說,就算日後真的懷了身孕,生下的孩子也不能叫自己一聲母親
若是崔婧一直安分守己,以崔婉的為人心胸,也不至於容不下她。可現在,崔婧分明是對葉元緯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