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皇后含笑吩咐宮女搬了錦札過來,顧熙年便在顧皇后的身側坐下了。雖然矮了一些,卻顯得十分親暱。再有場中嘈雜的樂器聲做遮掩,說話不虞被別人聽見。
“姑母,你叫我來有事嗎?”顧熙年心知肚明顧皇后叫他來是要說什麼,卻裝傻充愣的問出了口。
顧皇后也不繞彎子,笑著說道:“我剛才和皇上提了,如今朝中事務繁忙,六部里正缺人手。若是你能為皇上分憂解勞,是再好不過的了。六部裡,你喜歡去哪一個,和我直說無妨。”
顧熙年淡淡一笑:“多謝姑母為侄兒考慮周全,只是我這個人生性懶散,不適合入朝為官。還請姑母收回這份好意!”話說的委婉客氣,可拒絕之意卻十分明朗。
顧皇后挑了挑眉,略有些不快的說道:“你這孩子,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你祖父年邁,最多一兩年便要告老。你二叔又不在京城,只有你父親一人在朝中,哪裡能撐得起定國公府的門面來。趁著現在我還能在皇上面前說的上話,怎麼也得為你謀個好前程。”
這話說的真是冠冕堂皇動聽之極。可細細一想,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什麼叫撐得起定國公府的門面來?說的直白點,不就是想讓定國公府上下為了太子出盡全力嗎?虧得顧皇后說的義正詞嚴。
還有什麼趁著還能在皇上面前說的上話,更是充滿了暗示的意味。不就是想提醒他鄭貴妃和三皇子的虎視眈眈狼子野心嗎?這一切,他可比顧皇后要清楚多了
“姑母不必費心了。我對仕途實在不感興趣。”顧熙年還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樣子,口中吐出的話語卻著實氣的人牙癢。
顧皇后眸光一閃,將心頭的火氣生生的壓了下來:“你總不可能一輩子無所事事吧!你是大哥唯一的嫡子,等大哥承襲了爵位,就會請封你為世子。你遲早有一天得執掌定國公府。難道,你就打算這樣做一個閒散無實差的定國公?”
“那又何嘗不可?”這幾年來,這些話顧熙年不知聽了多少回。每次都這麼閒閒的反駁回去:“我倒是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
遠離黑暗的政治鬥爭,遠離殘酷的奪儲之爭,安安靜靜的活下去,有什麼不好的?
顧皇后氣血翻騰,暗暗咬牙。努力平復心緒,沉聲說道:“熙年,你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你一定很清楚,有些事,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得開的。”
隨著太子和三皇子的鬥爭漸漸浮出水面,定國公府早已被捲入了這場看不見硝煙的卻更殘酷的鬥爭裡。如果太子被廢,定國公府也會受到牽連,從此之後必然一蹶不振,再也不復今日的風光。
這些話,縱然不說出口,顧熙年自然也是懂的。
事實上,沒人比他更清楚太子被廢會給定國公府帶來多大的災難。身為太子外祖家,一旦太子被廢,定國公府的風光便會蕩然無存。在朝中會變的舉步維艱,被打壓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一章 拒絕
可只要能保住性命活下來,這些又能算什麼?
太子根本鬥不過三皇子。就算沒有他在背後幫三皇子出謀劃策,三皇子要鬥倒太子,也只是時間的問題。或許五年,或許十年。
他無法張口說服祖父和父親不要管太子的事情,也無力改變註定的結局。他能做的,只有盡力遠離朝堂,遠離三皇子和太子的爭鬥。儘量冷靜客觀的等待這一切的來臨,並且想法設法的護住家人的安全。
僅此而已!
至於太子以後會變的怎麼樣和他有什麼關係?
顧熙年眼中的那抹淡然如此明顯,顧皇后焉能看不出來,臉上的笑容終於徹底沒了。默然片刻,忽的說道:“熙年,你和O兒自小親如兄弟。難道要為了一個女人就徹底鬧翻嗎?”
這句話像一把尖銳的刀狠狠的戳進顧熙年的心裡。
顧熙年的笑容一頓,眼神冷了下來。
只為了沈秋瑜嗎?或許一開始確實是,可到後來,卻又摻入了太多別的東西。戀人被奪的不甘和怨懟,還有男人的野心和對權利的慾望,成了他的心魔。讓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太子的對立面。他刻意不再想曾經和太子親如兄弟情同手足的事實,只將太子當成了自己的敵人。時間久了,這份執念已經深入骨髓,哪怕知道是一條充滿血腥的不歸路,他也只能走下去,直至萬劫不復
重新睜開眼的那一刻,恍如隔世。即使所有的事都還沒來得及發生,卻依然深深的銘刻在他的心裡,無比清晰。他逼著自己放下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逼著自己忘掉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