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的手微微一抖,放開了她,面上又恢復了那副蘇簡見慣了的鎮靜與溫煦,只是淡淡地道:“我已經將樊於野罵了一頓,以後不要再這樣擅自行動了”。他轉過頭去,說:“你失蹤了一夜,宮中柔雅縣主也知道此事了,她著急尋你,我答應她一找到你就將你送到沐茗軒去。”
“沐茗軒?”蘇簡奇道:“你也知道沐茗軒?”永熙“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以為天京城中還有陰衛不知道的事?”
“哦?靖王爺這麼自信啊!那王爺知道戶部究竟有沒有貪汙挪用之事呢?”蘇簡故意逗他。
永熙看似隨意地看了她一眼,道:“絕不可能沒有,但是到底貪了多少挪了多少,不知道,戶部就像是個鐵桶一般。不過,眼見著洛梅洲也攪合進來,簡簡,看來這池水還真是被你這一招移交皇家產業,給徹底攪渾了。”
“咦?厲害厲害,王爺也猜出了這是洛梅洲啊!”蘇簡拍著手,故作天真地說。
永熙自信地一笑,道:“連拔了他們十幾枚釘子,這回容夫人要心疼壞了。”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出門,樊於野兀自在屋外守著,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永熙笑著說:“於野,這是未來的七王妃,以後別讓她一個人莽莽撞撞的到處亂跑。”
樊於野瞭然地笑著應了,對蘇簡行了一禮,口中說:“恭喜王爺,恭喜蘇大人。”
蘇簡衝著永熙甜甜地一笑,雖說不知為何永熙突然如此高調地宣佈兩人的關係,但是她心中溫暖且甜蜜。永熙也對蘇簡笑著,但是眉心微微皺起,心中像是有塊大石頭一般,直墜下去。
永熙陪著蘇簡來到沐茗軒,自己與樊於野在外間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自有人奉上兩杯清茶。而柔雅正從裡間迎出來,見到這副場景,驚奇地睜圓了眼睛,偷偷拉著蘇簡道:“難不成,你的那位,就是眼前這位七王殿下呀!”
蘇簡紅了臉,點了點頭。柔雅見了,很是為好友高興,但是她心裡裝的滿滿的都是事兒,忙不迭地將蘇簡往裡間迎。然而門外一個少女的聲音問道:“霍先生,我家夫人遣我來問,我家太傅可在此間?”正是似霜的聲音。
蘇簡聞言微微覺得有些奇怪,永熙這麼大能耐,這麼快就在天京城這許多屋宇之中將自己找了出來,怎麼會不派人知會一聲蘇府,竟讓似霜巴巴地找到這裡來。霍必行很自然地應道:“是呀,蘇太傅正在裡間與人說話。似霜姑娘到這邊來坐,稍等一下吧!”
“什麼?你想出宮?”蘇簡突然覺得自己說話可能大聲了些,連忙捂住了嘴。
“怎麼,很驚訝麼?”柔雅淡淡地道,“我只不過先做些預備,兩年之內,如果有機會,我會爭取離開這裡。我對這座宮宇,已經煩透了。”
她口中這麼說,臉上的表情亦是陰鬱,不由地向著沐茗軒內那座小小天井漏下來的天光看過去。近幾日,宮中盡是煩心之事。先是劉玉玲為小皇帝彈琴唱曲之際,逗得文衍心中歡暢,竟求了恩典,將浣衣局中勞作的鐘采女給放了出來,照樣安置在含玉殿裡。這下子羲和宮就沒了安靜的日子,每日鍾采女總是會在羲和宮之前指桑罵槐地大聲說話,潑婦之狀盡顯,即便是趕走了一會兒,過一會兒又會轉回來開罵。
柔雅實在有些不堪其擾。不過呢,劉玉玲雖然以一手琴藝歌藝博得了小皇帝的歡心,可是照樣有人可以給劉玉玲添堵。於是有一日,文衍與在薛瀾的鳳鳴殿奕了一局棋,之後覺得睏倦,便在鳳鳴殿歇宿了一晚。這可是小皇帝登基以來,破天荒頭一遭,要知道羲和宮都尚未有過這樣的待遇。因為這一晚,再加上薛家是天京望族,小皇帝便下旨,給薛采女升了一級,封為選侍,這可是當日進宮的四女當中的第一人。劉玉玲心中別提多鬱悶了,而鍾采女卻依舊恨透了柔雅,日日在羲和宮跟前聒噪,只是內容換成了編排鳳鳴殿的內容。
“我怎麼就落了這樣的境地呢?”柔雅在蘇簡面前才終於一聲哀嘆,“以前看那些電視劇,宮中的女子,就只有頭頂上的那一方小小天空,每日計較來計較去的,都是那些吃食啦,衣飾啦,每日能不能見到皇帝啦!我覺得如果在這個宮中這樣待下去,自己遲早會變成和那些女子一個樣子,將我心心念念想做的事情都拋諸腦後去。”
“蘇簡,我如今才明白,真的,那座宮是會吃人的,會將正常人變得喪失真情與理智。”她蹙著眉嘆息道:“我一向自認心緒寧定,而你又為我爭取了這麼多,可是近日來,我竟覺得,自己的心,也會有被嫉妒咬齧的那一刻”
聽到這裡蘇簡不禁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