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攤,好似這些女人,在他眼中,根本就沒有那些字畫更來的吸引人一般,冷漠異常。
只是這一眼,便是吸引了楚雲裳極大的興趣,她也不著急走了,和其他圍在一起的女人一樣,想看看這白面書生是怎麼賣字畫的,同時,也盯著地攤上的字畫認真看了起來。
只是這些字畫,她越看越是吃驚,如果一開始看的時候只是覺得畫藝不凡的話,有大師級水準的話。那麼隨著認真的審視,便會覺得一股畫意撲面而來,這些簡單的字畫,好似有一個不羈的靈魂呈現在眼前一般。
這種水準,即便是國手白雲子也會自嘆弗如,可是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會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書生?
“讓讓讓讓”
就在楚雲裳看的無比入迷的時候,身體忽然被人猛的推了一把,她回頭,就是見著在兩個婢女的簇擁下,一個身穿淡黃色羅裙的女人緩緩走了過來。
楚雲裳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悅,就聽身邊的一個女人低聲說道:“上官家小姐上官雨又來買字畫了,真沒想到她上次被打擊成那樣子居然還會出現,看樣子這次,是勢在必得了。”
“可是不,這上官家小姐也是一出了名的才女,上次受那樣的羞辱哪裡能受的了,肯定是要扳回面子的,也不知道這次又會出什麼樣的題目。”
那上官雨聽的這聲音,輕哼一聲,頭微微抬起,神態無比倨傲。
她走到字畫攤前,對著那書生說道:“我要買畫。”
書生連頭都未曾抬起,淡淡說道:“老規矩,選一幅吧,如果上官小姐能看懂的話。”
“你”上官雨氣的呼吸一滯,咬了咬牙說道:“不就是一個擺攤賣畫的窮書生嗎,有什麼好得意的,真的以為自己很厲害的話,何須落魄到此種地步。”
那書生竟也不生氣,只是哂然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看樣子上官小姐今日又要白來一趟了。”
這書生說話的語氣,謙遜平和,可是看他那神態,卻好似,整個天下,都被他給看輕了一般,神態之間,不需刻意彰顯,自有一種天然的貴氣流露出來。
可是這樣一個擺攤賣字畫的窮書生,身上竟會流露出來此種與身份極為不相匹配的氣息,更是讓楚雲裳覺得匪夷所思。
她的視線,不自禁的又是落在了書生的身上,很想看看,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引以為傲的資本,又是什麼。
上官雨聽了這話,柳眉倒豎,譏聲道:“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出題吧。”
那書生伸手指了指一幅畫,不緊不慢的說道:“請!”
那是一幅青牛吃草圖,畫紙上絕大部分留白,只是簡單的幾筆,勾勒出一頭青牛的影子,隨意撒淡墨為草,看上去就像是一幅隨手塗鴉的作品。
但是認真看的話,卻又是會發現,那簡單幾筆,牛和草的神韻就是躍然於紙上,活靈活現,好似浮現在眼前的,就是一頭青牛漫步於青山綠草之間,悠然的吃草一般。
畫作極為簡單,談不上什麼欣賞性,也是極為容易理解。
上官雨見書生指著這幅畫,就是笑了,她一笑,眉眼之間,還是有幾分風情的,可是說話卻很是刻薄,當即說道:“這幅畫,用的乃是時下流行的真卿體,工筆簡單,色調清冷。可是看那牛,眼神之中有著一抹淡淡的哀愁,孑孑獨身,沒有韁繩,亦沒有放牛人,而那草,雖然生長旺盛,卻是生長於空谷之中,無人賞識,言下之意,所體現的,應該是懷才不遇的憤慨以及對自我的期許。”
說了這話,上官雨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看著書生,傲慢的問道:“我說的對不對?”
書生微笑道:“的確是真卿體,但是並非懷才不遇。”
“不可能。”上官雨斷然否定,急聲說道:“牛的哀怨,野草繁盛之中的枯敗,無一不是體現出無人賞識的一面,不是嗎?你休要強詞奪理。”
書生不緊不慢的說道:“這牛還是這牛,草還是這草,落在不同的人眼裡,自然有不同的含義,但是,你真的有認真看這幅畫嗎?那麼請問,這大片的留白,又是什麼意思?”
畫紙上,三分之二的留白極為顯目,使得那牛那草,所存在的空間極為逼仄,牛的哀怨,野草繁盛中的枯敗,在此形成顯目的對比。
楚雲裳原本想的和上官雨差不多,聽的這話,又是看了一眼,低頭若有所思。
那上官雨則是有些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道:“這不過是一種繪畫技巧罷了,難道也能有特殊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