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文靜身披著“鄰村醬香老酒”的授帶站在大堂,有一個茶室裡叫服務員加開水,她拎著一隻熱水瓶進去,給裡面4個客人的茶杯加滿開水。她放下水瓶正要出去,一個客人說:“你坐下來,我們聊聊。”
文靜說:“對不起,我們這裡不允許服務員和客人聊天。”
那個人不高興了,說:“我花錢叫你聊還不行嗎?你說,聊一個小時要多少錢?”
文靜依然禮貌地說:“對不起,我們這裡不提供陪聊業務。”
那人一拍桌子,高聲叫道:“客人需要,你們就應該提供這個業務。我給你1千塊錢,陪我晚上喝酒,幹不幹?”
文靜說:“對不起。”
旁邊一個客人站起來說:“領導喜歡你,是看得起你,你怎麼不識抬舉?”
另一個客人也站起來,把文靜一把推到了那個領導的懷裡,領導趁機抱住她,一隻手抓住了她的乳房。
黃婷婷聞訊進來了,把文靜拉開,並一個勁地道歉,讓服務員把文靜趁機拉到了外面。那幾個客人吵吵嚷嚷地罵著走了,並說再也不來鄰村會館,服務太差勁。
貴玲叫春兒陪文靜回宿舍休息。春兒她們剛走,會館門口站了一個尼姑,身背褡褳,雙手合十,口稱“阿彌陀佛”貴玲問她:“請問師太,您是要化緣嗎?”
尼姑說:“張施主難道不認識貧尼了?”
貴玲定睛一看,認識,是黛山白雲庵的靜慧師太,當初在彭家村稻場上開晚會,貴玲主持,靜慧還上臺唱了幾首歌。
“原來是靜慧師太。快請進來。”
貴玲把靜慧師太請進一個茶室坐下,對婷婷說:“你叫志剛下來。”
與以前相比,靜慧現在有點發福了,卻更顯得莊嚴寶像,目不斜視,有些佛的氣質。她長一雙丹鳳眼,雙眼尾部上翹,過去不知迷倒多少男人,現在卻盡去媚態,平和謙沖,又不失美麗。貴玲這才發現,原來很多佛像不管是男相還是女相,長的都是丹鳳眼。貴玲問靜慧:“師太什麼時候到上海的?”
“有兩個月了。”
靜慧一直正視的目光轉向貴玲一瞬,便又從容地恢復正視,“我出家前的一個師弟現在做了老闆,在郊區有一塊地,他信佛,專門拿出一間屋來敬佛,請我過去打坐唸經。”
這時志剛進來了,向靜慧合十施禮,說:“靜慧師太遠道而來,志剛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靜慧說:“都是故人,不必多禮了。當初施主在白雲庵的一番教誨,貧尼銘記在心,而且近年來多有領悟。今天有幸相會,順便向施主表示謝意。”
“都是故人,不必多禮了。”
志剛重複剛才靜慧的話,惹得靜慧也微笑起來,“我上次去白雲庵,就聽說你雲遊去了,都到了哪些地方?”
“我先到佛教學院進修,然後為寫畢業論文而考察了民間的佛教普及情況和佛事風俗,對佛教在俗界的生存和發展有了新的領悟,並且打算身體力行,讓佛教走出深山,深入民間,普及到更廣大的地方。”
“這麼說你要長期在上海了?”
“是不是長期,要看有沒有緣,所以我沒有做任何長期或者短期的想法。”
貴玲對志剛說:“剛要送走一尊神,這就迎來了佛的使者,這恐怕也是劫數吧?”
志剛說:“你是說小芳?”
貴玲點點頭,便向靜慧介紹今年以來公司所遇到的諸多不順,一直講到剛才小芳辭職,然後問道:“靜慧師太,您說這裡面有沒有劫數?您來了是不是就可以化解了?”
靜慧說:“凡發生了的就都是劫數。至於能不能化解,不在我而在於你們自身。”
“這話怎麼說?”
“只要施主一心向善,誠心拜佛,無論什麼樣的劫數都會從容化解。佛是無所不在的,我今天來與不來,都不影響你們化解冤孽。”
志剛見晚飯時間到了,對貴玲說:“叫廚房備一桌素菜,我們請靜慧師太吃飯。”
靜慧說:“也不必專做素菜,鍋碗也不必洗刷,現在燒菜都用素油了,不礙事的。不妨也上點葷菜給你們吃,我揀素的吃就行。”
志剛說:“我欣賞你這種態度,一心向佛不在於形式。”
“對。這也是我這幾年的領悟。我在想,怎樣才能讓佛的精神與民間日常生活和需要結合起來呢?最近我打算做一個嘗試,找一個場所,教授婦女們做女紅和其他一些傳統的技藝,比如繡花、剪裁衣服、做鞋、打毛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