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指桑罵槐。說是什麼以後見了老丈人,也不知道是該女婿給老丈人見禮。還是老丈人給女婿作揖了。
反正就是百般的看她不順眼,再做低伏小服侍前伺候後的,都不中用。
妯娌三個,都是差不多的出身,可從來承受怒火被打臉的就只有她。
妯娌們都知道婆婆不喜歡她,平日裡別說去她的院子了,就連和她說句話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婆婆生氣。
底下人對上她,更是陽奉陰違兩面三刀的居多。料理庶務的這些年,雖說沒有填進銀子去,可她身子被揉搓到了什麼樣的一個地步,她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年,更是不知怎麼的和孃家一個早已破落了的侄女兒好的比親母女還好。覺著那鍾氏出身好教養好樣貌好性子好,竟是比京裡好些高門大戶的姑娘小姐還要好,竟是再好也沒有的了。一心一意的接了回來,還給丈夫放在了房裡,吃穿用度比自己好的多不說,還費盡周章的捧著她給她作臉好讓自己沒臉。
所以自打這勞什子的表妹進了門後,王氏才知道她以往的日子竟算是好過的了。
畢竟這些年下來,公婆妯娌還有姑子下人那,什麼醃髒話她沒有聽說過,明裡暗裡的什麼樣的苦頭她沒有吃過。
剛開始的時候,還病了幾場。可病過之後才知道,她這個身份再是沒有資格生病的,強撐著一口氣好了起來。現如今,早已是習慣了。
可到底再習慣,也難免有把那些個委屈不忿存在心裡反覆咀嚼暗自哀傷的時候。這會子面對那些個刺目的眼神和悉悉索索的聲響,面上雖能摒住保持儀態,可心裡卻還是跟吞了黃連一樣苦。
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是被規規矩矩的教養著長大的,叫一個姨娘爬到頭上,還這樣明目張膽的把她的臉面往泥地裡踩,她何嘗不覺著沒臉覺著不忿覺著噁心,可再沒臉再不忿再噁心,又有什麼用!
這些年來,她也不是沒有作為的。反而該做的,能做的,她什麼沒做過!
她曉得婆婆嫌她出身差,可投胎的事兒又不是她能左右的,嫁進這個家門也不是她求來的。可沒辦法,木已成舟,孃家還盼著婆家提拔兄弟侄兒們,再是不會替她出頭的。想來想去,只好努力替丈夫四處奔走結交那些個權貴家的太太奶奶。可到頭來,那些個人脈關係他們享用了,可對於她,卻只有一句不安於室。
她也曉得丈夫覺著她木訥無趣,畢竟每每和她說話總是儘可能的簡單簡短,她不是看不出來的。可她是被規規矩矩的教養長大的,嫻靜柔順那是刻在骨子裡的。再說了,身為正房太太,又不是那些個妾侍通房之流的玩意兒。論論詩作作畫的,這還罷了。可沒白天沒黑夜的那般放蕩,就算她也知道男人們就好這一口,可還是那句話,就是殺了她,她也是萬萬不能夠的。
心裡百轉千回,咬著牙把直往喉嚨口竄的那股子苦楚壓了下去,面色坦然的和一眾太太奶奶們應酬。
那些個火花飛濺的眼神和言語,鍾茜自然也感覺到了。再輕蔑的瞥了一眼王氏,眼裡就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了兩分嘲諷來。
若說以往,鍾茜還自來沒把王氏看在眼裡。這麼多年,除了還不曾穿過大紅的外衫,正妻有的,她缺過什麼!
甚至於,她的日子只有比正妻好過的。
而且不只是王氏,她敢打包票,她的日子是比這世上大多數的正妻都好過的。
她自己也是正正經經的嫡出,在父親出事之前,她母親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她都是看在眼裡的。
正室,正室又怎麼樣。除了佔了一個名分,還有什麼?!
活了半輩子,除了要家裡家外的操持,還要賠上嫁妝銀子。除了要伺候公婆服侍丈夫,還要給丈夫納妾,把身邊顏色好的丫頭送給丈夫收用。水深火熱了半輩子,可到最後呢,還是不得善終。
鍾茜鑽進了牛角尖,一心覺著正室無用。卻不想想,旁的不說,只說她這條命,若不是她母親是正室,又哪裡能夠掙的出來的。
反而只覺著她現如今的日子好過,每日裡只管吃喝玩樂揮霍銀子就成了,那些個既辛苦又得罪人的管家的事兒半點不用操心。爺們把她捧在手心裡,要什麼有什麼,一月裡踏她院門的次數佔了一多半。一家子的太太奶奶們見到她,只有笑臉。滿宅子的下人,誰敢小看她。但凡他們這房的月例日用,什麼不是先緊著她的。就是家裡的親朋好友們,待她也比待王氏客氣親熱。
所以和這麼一個半點不如自己的正室鬥,她實在是覺著跌份。所以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