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發現,這貨喜歡美人。
無論男女老少,只要有一點點的美貌,它便賤兮兮地湊近討好,不過也只是討好而已,調戲夠了仍然會堅定地回到我身邊。於是我又有了新的憂慮:這貨真的知道自己是條狗麼?真是重新整理了它的奇葩度啊
(2)
眨眼一月有餘,我在這個鎮子待得差不多了,便盤算著離開。
這個鎮子小得沒有名字,卻是民風淳樸,山清水秀,我亦喜歡這裡,只想著多待幾天,一拖再拖,終到了不能再等的地步。待到今晚給一個大戶人家做了餛飩後,這便要走了。
對一個地方產生感情,便會留下來,亦容易被人尋到釀下禍端。
我將餛飩餡料放得很足,跟旁邊賣餡餅的大姐話別,大家都頗有不捨之意。正忙碌間,老實趴在一旁的百萬忽然晃著尾巴躥了出去,我心道大約是來了個美貌的路人,便也沒有回頭,徑自向爐灶添著乾柴。
“給我一碗餛飩。”
這聲音清清冷冷,徐徐散入晨風,我愣住了,下意識地介面:“葷還是素?”
“素的吧。”那人在桌旁坐下來,我沒有回頭,只是呆呆應了一聲,將餛飩入了鍋,心中像是也懸了一鍋開水,過去的種種沸騰開來,燙得難以承受,只是咬住嘴唇忍著不肯出聲。
餛飩很快便好了,我端在手中,走到角落的小桌處。男子一身玄衣,容色俊美,眉間一點殷紅硃砂,似是染了些風霜,卻更添一份沉穩的氣韻。
我呆呆望著擎雲,許久才覺得湯碗燙手,輕輕“啊”了一聲。百萬正圍著擎雲的腿不停地蹭來晃去,我反應過來,輕聲訓斥了一句“百萬別鬧”,它登時聽話地坐到了一邊。擎雲淡淡瞥了它一眼,眸光又落回我身上,穩穩地接過碗。
“歲餘不見,阿初的功夫倒是退步了。”他輕聲一嘆,垂下眼睫毛。
我身子晃了晃,一句“你可好麼”到了嘴邊,卻不知為甚問不出口,只是愣愣地瞧著他,半晌才介面:“嗯賣餛飩而已,也用不著功夫。”
他要了餛飩卻不動筷,只是隔著氤氳的霧氣細細地打量我,我在桌邊坐下來,稍稍平復了些,轉而彎起一個笑:“能見你我很歡喜。”
“歡喜又有什麼用?”他撈起一個餛飩,亦笑了笑,“你想見的從來就不是我。”
我有些訝然,從前的擎雲,定不會說這種話的。
“一年過去,你一定”我有些羨慕地道,“去過很多地方吧?”
“在這之前,不如你先告訴我”他淡然道,“為甚身子這麼差?”
我垂下眼睫毛,果然現下這副身體,根本瞞不過他,然我對於擎雲亦沒什麼好隱瞞,便將當年他走之後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通,末了不想他擔憂,便伸出胳膊做力大狀:“雖有些兇險,但還是讓我挺過來了,哇哈哈,內力是退步了些,不過對付個把小賊是沒問題的。”
擎雲伸出手,一把捏住了我的手腕,我道了一句“幹甚”使勁掙了掙,然後毫無懸念地沒掙開。
“這叫退步了些?”他定定瞧著我,我有些心虛地摸摸頭,便聽他沉聲道,“阿初,你果真是個心狠的人。”
“心狠?”我不甚樂意,“我若心狠,旁邊那隻狗能這般肥麼”
“原來不止對我,便算對金慕秋,對曲徽甚至對你自己,都是一般的狠。”
我一呆,直直撞進他微灰的雙眸中,卻又無言可辯。
擎雲鬆開我的手腕,轉而將我的手攤平了,露出許多細細的傷痕來。這些疤,有些是生火燙的,有些是推車劃的,更多的卻是毒發時苦苦忍耐指甲刺入掌心的血痕。
“我尋你兩月了。”他輕輕摩挲著那些傷疤,淡然道,“張歆唯與我說你死了,我在你墳冢那裡瞧著,卻唯獨不見宋澗山祭拜,便悄悄跟了他,終於在上個鎮子見了你。”
“什麼?”我有些訝然,“既早到了,何不出來相見——”
“我只是想看看,你不肯與我一起,卻是在過多逍遙快活的日子。”
他話音一落,我不由得有點羞赧,撓頭道:“這個其實”
“說來奇怪,明明困苦窘迫,阿初卻有本事過得自在灑脫。”擎雲頓了頓,復又彎了嘴角,“這一月你所展露的笑容,比我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多得多。”
不待我說什麼,他接著道:“這一年我依了你說的,看了許多風景,結識了很多人,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情,終於知道了你一直追尋的東西是什麼。”
“嗯。”我有些歡喜,“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