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常人,他第三日已能下床,若用了這極品木血竭,不出十天半月,定然又可晃著狐狸尾巴為禍人間。
我將這樁事情與非弓說了一通,他倒頗不以為然:“我助他運功便是,這勞什子血竭長在山頂,忒麻煩。”
“任你二人再厲害,傷筋動骨一百天呢。”我苦口勸道:“好長的傷口,還斷了肋骨!那可是腰啊!”
誠然我說這話前沒過甚麼腦子,便見非弓怔了怔,面色有些三八起來:“腰啊那確然是很重要的,百萬還未過門,倒是深謀遠慮。”
我紅了臉:“我、我只是擔心他的身子!”
“自然自然,”非弓笑嘻嘻的扛起細長包裹:“順便將那吊睛大蟲的虎鞭一起收了,便算我給你二人的新婚賀禮,如何?”
這貨腦子裡除了浪蕩還有別的東西咩!
然不管怎樣,非弓是願與我走這一遭了。我放下心來,若我獨自一人上山,莫說木血竭,大約還未摸到邊兒便妥妥的做了吊睛大蟲的開胃菜。
於是我向送藥人打聽了路線,又跑回王大娘家,帶了些吃剩的玉米麵餅。我與非弓約了在山腳下匯合,只等了一會兒便見他扛著細長包裹出現在不遠處,腰間掛了一個葫蘆,原來是去買酒了。
此時天色尚早,上山有條採藥人專走的捷徑,若一切順利,大約傍晚也就回來了。我心情極好,揪了兩根狗尾草哼著小曲兒,有非弓在側,就衝他那一掌斷樹的功夫,便真有大蟲來了也無甚好擔憂。
路上無聊,我便生了心思探聽他的八卦:“噯,你和曲徵到底是甚關係?”
非弓歪著頭望風景,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裝沒聽見,幾縷額髮散落下來,顯得十分英俊。我彎起一個壞笑,咳了一聲道:“難道你們真是那個甚麼斷——”
“你才斷袖!”他立時辯駁,隨即發覺是上了我的當,我又磨嘰了幾句來回的央問,他終於敗下陣來,頓了頓只道:“阿徵大約是我現下,唯一的朋友罷。”
“怎會?”我大為驚奇。曲徵雖是這一輩的翹楚人物,但性子過於乖張,讓人猜不透,並不是很好接近;而非弓便正好反之,他性情豪邁灑脫不羈,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且武功奇高相貌出眾,絕不比俞琛與御臨風差,是以我還一直納悶為何從未聽說江湖中年輕一輩還有他這般的人物。
“怎麼不會?”他幽幽一嘆:“人心難測,你卻知誰又當真是你的朋友?有時便是最親近的人,都有可能反捅一刀。”
我覺著他的口氣有些蒼涼,正欲出言安慰,便見他轉而勾起唇角,笑得瀟灑又磊落:“但其實也沒甚麼打緊,孤身一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便如風於江湖,無牽無掛,自由自在。”
如風於江湖,無牽無掛,自由自在。
他說這話的時候,黑眸便如暗夜中的燦星,這氣度風骨委實讓人心折。我暗暗讚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話說回來,你既是曲徵的朋友,自然也是我朋友嘛,以後我做了好吃食,有曲徵一口便有你一口,大家同樂同樂。”
非弓抽了抽嘴角,大約是想笑,然卻漸漸斂了表情,只是認真瞧著我。我被他瞧得心底發毛,訕訕問道:“作甚?”
他卻不答,最終只是緩緩搖了搖頭,不發一語。
我霎時撅嘴,這貨學甚不好,偏染了曲徵那愛賣關子的毛病,忒討厭!
大約行了半山腰處,我覺得累了,便坐在一處小石間,掏出玉米麵餅與非弓分了吃。彼時風過樹葉沙沙作響,他耳朵尖,立時肅了表情道:“你聽。”
我屏住呼吸,果然聽見一陣有節奏的敲擊聲,是從山上傳來的。我向非弓使了個眼色,便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爬去,越近山頂坡度越陡,是以每一步都需小心。這般走了一會,我便瞧見了那聲音來源:一柄家用的小砍刀掛在樹枝上,被風吹得擺動,是以發出了有節奏的聲音。
砍刀不遠處,一個少女揹著竹筐,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大約是嚇得傻了,正是王大娘的女兒小娥。我鬆了口氣正欲出聲去喚,非弓忽地伸手攔了我,指著小娥身前道:“等等。”
他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小娥身前盤坐著一條通體碧綠的蛇,體型不大,但一看便知有毒。我緊張起來,身畔卻不見了非弓,只剩他那個細長的包裹。
然一抬頭,我便瞧見他在最靠近小娥的那棵樹上,嘴裡咬下葫蘆瓶塞,飲了一口酒,悄悄的翻越下樹,身姿輕盈如燕,十分飄逸,待得近了,便衝那青蛇一口酒噴出。
我聞到一股濃烈的雄黃氣息,原來這酒是有料的。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