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頷首,百里肇應道:“那就過去吧!”
得了他這句話,遠黛便自走到他的身後,推了輪椅便要離開。她才在百里肇身後站定了,百里肇便不由的一挑墨眉:“這香倒是清雅別緻,不過你今兒怎麼忽然起興燻起香來了?”
遠黛嫁過來已有數日,二人雖未行那夫妻人倫之事,但也夜夜同床共枕。但百里肇卻很確定,這種淡而清幽的味道,他之前從未在遠黛身上聞到過。
不意他會問出這麼一句來,微怔一下之後,遠黛輕抬玉臂,嗅了一嗅自己的衣袖,這才答道:“王爺錯了!這個其實卻不是薰香!今兒早些時候,我在屋內檢視了幾樣藥材,想來是那時候,一時不慎沾了些氣味在身上!”
聽遠黛話語之中提到了藥材二字,百里肇便自然的道了一句:“這藥材的氣味這般清幽,尋常香料怕也及不得它的萬一,卻不知是種什麼樣的藥材?”
為之一笑,遠黛一面推了他往外頭走,一面答道:“這種藥材王爺從前是一定聽說過的!”她知百里肇面上雖自淡然,但從心底而言,卻是無比渴望能重新站起來,因此說過這話之後,也不待百里肇再行追問什麼,便解釋道:“這味藥名喚冰藍幽曇!”
“冰藍幽曇?”百里肇微詫的重複著:“冰藍幽曇不是一種花嗎。
“世上名花多可入藥,冰藍幽曇更是名花中的翹楚!自也可以為藥!”行至門口,遠黛舉步上前開啟了書房大門。屋外,殘陽仍自如火。守在外頭的文屏見遠黛與百里肇二人出來,忙自上前見禮。朝文屏擺了一擺手,遠黛示意她先回澄懷居去。文屏會意,又行一禮,這才匆匆的去了。遠黛這邊卻不急不緩的推著百里肇徐徐的往澄懷居方向行去。
“冰藍幽曇,我確是聽過這花的名字!”靜默片刻,百里肇才道:“不過若沒有你,只怕整個大周,也沒有幾人會知道這花的存在吧?”
嗤的一笑,遠黛道:“那是自然!不過我想冰藍幽曇的別名,大周知曉的人絕不在少數!”
“哦?”
無心去賣關子,遠黛坦然道:“冰藍幽曇又名聖女花,王爺若拿了這個名字去問太醫院的那幾位醫正,想來多數人多數人都是知道的!”
饒是百里肇素常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此刻也不覺勃然變色:“聖女花?果真是聖女花?”
見他這般激動,倒將遠黛也給嚇了一跳:“王爺竟也聽過聖女花?”她不解問道。
比之冰藍幽曇這四個字,聖女花這個名字算是比較為人所知,但因這種花實在太多稀有罕見,也斷不至於這般耳熟能詳到竟連百里肇也知道才是。
一時的失態過後,百里肇已很快平靜下來,沉默片刻,他才解釋道:“我所以知道聖女花,是因數年前,魯醫正為我診脈時候,曾提過這種奇花!他說若有聖女花,或者他便能有法子醫好我這雙腿。因了這一句話,我曾費了大氣力,令人四下尋找這種奇花,卻始終不得結果!”
不期然的微微側目,遠黛忽而追問道:“除此之外,這位魯醫正可還說了什麼沒有?”
回頭看她一眼,百里肇肯定的道:“沒有!我確定他只是說了這麼一句!怎麼了?”
遠黛蛾眉輕顰,神色間若有所思:“王爺有所不知!聖女花雖說是藥中珍品,但卻並無祛毒的功效。事實上,這世上,只有一種毒,可以用聖女花來壓制——那就是蠱!”
說到這裡,遠黛自然的頓了一頓:“對於蠱,我相信王爺不會全無所知。但王爺卻未必知道,這世上最為詭異的毒,並非蛇、蠍、蜈蚣,而是植物。菟絲,就是這種蠱!聖女花,生於蛇蠱橫行、瘴氣肆虐的霧障之地,生來便是所有蠱類最無法抵抗的食物。然而一旦服食下聖女花,蠱物便會陷於長久的睡眠之中,蠱毒自然也就因此得到了暫時的剋制!”
她隻字不提魯醫正,然百里肇是何等通透之人,聞絃歌早知雅意:“你是說魯醫正很可能根本就知道,我體內之毒乃是菟絲?”百里肇徐徐開口問道。
搖一搖頭,遠黛平靜道:“這事兒我如何知道!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
百里肇早從遠黛的言行之中看出她並不願意太多的涉入皇家之事,然而這樣的遠黛,倒正是百里肇所樂見的,因此上,聽得這話之後,百里肇便也不再追問什麼,只靜靜的沉吟。
西頭,夕陽已盡數沉落,如火晚霞也在夜色的逐漸侵襲之下而漸漸淡去,澄懷居已然近在眼前。早二人一步回來的文屏早吩咐傳了晚飯來,此刻接了二人進來,忙打了水來,伏侍二人洗手淨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