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覺得,這話不能對他說。因為,他是她的四叔、四叔啊!
面對了長歌的猶豫,蘇行彷彿也不生氣,他還伸出手來,那手顯然是向著長歌而來。隔著嘩啦啦的河水,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小長歌的耳中,“長歌,你只需走來我身邊,你只需往前跨一步,相信我,只要一步便夠了。”
長歌抬眼看他,河的對岸,他正在對她笑。他笑得溫良無害,這便恍惚間給了長歌一種錯覺——彷彿只要往前跨那麼一步,彷彿只要把手交給他,他便會為她撐起整片天地。
四叔是個騙子!四叔是個大騙子!什麼走一步?他分明是要她跨過河上那座獨木橋!
好吧,獨木橋就獨木橋吧,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膽小如鼠。
“長歌,我在等你。”見長歌呆立在橋上不動,某人又說了這麼一句,是催促。
長歌小手揮揮,示意這人別煩,她不就是走了一會兒神嘛。
河水湍急,長歌並不看腳下。她在橋上行走的時候,他的雙目瞬也不瞬鎖住她。長歌被他看得有些、有些扭捏,明知道眼下自己的作為可能是不對的,可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又安慰著自己,她、她就是走去他的身邊,和他、和他說說話,也不會有事的。
長歌心裡緊張,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和他說話:“我這麼容易就過來了,你是不是覺著我特別好拐帶?”
蘇行仍舊看著她笑,“你一點也不好拐帶,還有,你還沒過來。”
長歌癟嘴:“你那天那麼兇,我還沒有原諒你的。”
蘇行含笑點頭,“嗯,是不該原諒我。到我身邊來,我好好給你陪不是,可好?”
長歌也點頭,心說這個答案她還是滿意的。可是
長歌咬唇,“那天,我看見你和那個蓮、蓮”
“蓮兒?”
長歌張大眼睛瞪他,做什麼叫得那麼親熱?
長歌的反應叫蘇行笑了,“我與她”蘇行的聲音突地頓住了,他面上從容的神色不再,轉瞬就換上了急亂,他跨前一步,“長歌!”
長歌張開,想要說這人大驚小怪,好好得做什麼這樣叫她,害她都要腳下不穩,掉下去了。
等等!
腳下不穩?
掉下去了?
為麼她覺得腳下突然空空的,踩不到實處呢?
長歌下意識低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她掉下去了。
入水的那一刻,長歌在心裡悶悶地想:真是太過分了,連一座小橋也來欺負她!還有,河水,真的好冷啊!
她錯了!
烏龜兄,我不該把你踢下水的。
烏龜兄懶洋洋自長歌腳底爬過。
長歌聽見蘇行在河岸邊焦急呼喊她的名字,可他怕水,他沾不得水。長歌清楚他的毛病,若他貿貿然跳下來了,搞不好就要變成她救他了。
這個時候,長歌仍舊覺著自己是能從水裡頭爬出來的。
這並不稀奇,長歌會水,且這河水雖湍急,卻也只半人多高。長歌心裡還想著,待會兒她要爬上岸的時候,她得讓四叔拉她一把。
這麼想著,長歌四肢滑動,就要自水裡頭鑽出來。可突然地,她發現不對了。她、她的雙腳好似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長歌心下一慌,心說莫不是水草?
下一瞬,她意識到那不是水草了,是、是有什麼東西在拉她的腳!
一瞬間,長歌的心拔涼拔涼了。水下有東西在拉她的腳,且那力道,不是她小身板裡的力氣可以匹敵的。
長歌試圖做最後的一掙,好讓自己躍出水面去,至少、至少讓她再看一眼她四叔的臉。可是,不能夠了。她只覺雙腳越來越沉,那抓住她腳的力道越來越大,那力道將她拉遠再拉遠,好似就要拉去那無窮無盡的黑暗處
“長歌!”這是四叔的聲音嗎?看見她這麼一個大活人在水裡頭消失,四叔惶急是自然的。可四叔你犯得著用這樣悲痛欲絕的聲音喚我的名字嗎?這樣不吉利的哦。
然後然後長歌就失去意識了。
長歌醒來的時候是黑夜,黑夜裡依稀有幾點亮光透進透進馬車裡。這是馬車吧?應該是馬車沒錯。
這必然不是四叔家的馬車,也必然不是四叔救的她。因為長歌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了。
長歌病糊塗失過憶,但好歹最近幾年都是在皇家浸淫的。按了宮裡嬤嬤們給她灌輸的知識來看,眼下,她這是進入了被綁架的模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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