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景何其熟悉,眼下的場景同過去的記憶交織在一起,叫長歌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一切的一切她都憶起,原來,他們不過是又回到了原點。
長歌覺得自己的一生當中經歷了一場輪迴,這一場輪迴將她的生命生生劈做了兩半。她有每一半的記憶,可當將兩者融合時,她卻生出了一種仿似經歷了前世今生的錯覺。
長長的一生中,註定只能經歷一世的命運嗎?
在長歌看來,答案是否定的啊!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生命當中充滿了傳奇,若非傳奇,她又怎能兜兜轉轉,“兩世”都與同一個人相遇,痴纏,直至演變成了刀劍相向的結果。
當然,持刀的人不是她。
城樓之上,早有弓箭手瞄準了馬上的蘇行。一聲令下,他們就能把蘇行刺成馬蜂窩,當然,疾風也是跑不掉的。
長歌突然就想到了小灰,也不知小灰如何了,可憐的孩子有同疾風媽媽在一塊兒嗎?
高高的城樓之上,兩軍對峙間,長歌明顯在走神。她的走神看在城下的蘇行眼中,就成了另一番解讀,他覺得長歌如此安靜飄忽,定是受了欺負。
“鏘——”的一聲響,蘇行腰際的長劍出鞘。
他坐於高頭大馬上,劍指皇城。
“放了她,我來做你們的人質。”詞語一出,四下皆驚。
長歌看向蘇行的眼中,卻是沒多少意外的。他值得她的信任和付出,同樣地,她也清楚他將她放在心中的何種位置。對於他提出的救她的方式,她是不感到意外的。只是,她會覺得他有點傻。
“別動!”城樓之下的蘇行又喊了一聲,看在他眼中,立在城樓邊緣之上的長歌,一個不慎便要失足。
城樓之上的長歌朝他笑了笑,她的笑容有些飄忽,也不知他看沒看見。
突地,長歌眯起了眼,她面上的力持鎮定有了一絲絲的裂縫。
蘇行打馬在萬軍中行過的那一條道上,又有一匹駿馬穿梭而來。
馬上的男人一身戰甲,威風凜凜,可他的腋下卻是夾了一個小孩兒。
離得近了,長歌大概看清了那男人的樣子,竟是祁國大將蕭勁。蕭勁隨軍出征,出現在此處並不奇怪。
等等,他夾抱著的那個孩子是
“左左!”
是的,長歌沒有眼花,也未出現臆想,那隨著蕭勁停馬於城樓之下,利落下馬的小孩兒,不是左左是誰?
蘇行亦下馬,兩個大男人轉瞬就將小左左圍在了中間,免除了弓箭手的覬覦。
長歌的雙手死死抓住城樓之上的護欄,她眼內滿滿都是心焦,左左她最心愛的左左,怎麼怎麼可以出現在戰場上?他還那麼小啊
在長歌眼中,左左永遠是長不大的。
城樓之下的左左努力想要自兩個大人間扒拉出一條縫隙來,可惜,沒能成功,他便只能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娘——”
孩子正處在變聲期,這一聲嘶啞的叫喊真是算不得好聽。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左左在喊娘?
誰是左左的娘?!
“娘——娘——娘——娘——娘——”左左好似喊上癮了一般,一疊聲的呼喚不絕。左左的呼喊聲又被迴音放大,孩子渴望與稚嫩的聲音出現在戰場當中,真是怎麼聽怎麼違和啊!
長歌還待探出身去看左左,頭皮卻猛地一痛,是陳煙將她扯離了看臺。
長歌一消失在視野中,左左的聲音更顯焦躁,又開始大聲喊娘。
長歌頭皮劇痛,可此刻,她的心思盡數放在了左左身上。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但是,左左的那一聲聲娘,除了喊她,還能是在叫誰呢?
一時間,長歌開始發抖。
心中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情感,那樣的情緒順著血液的流動急速爬滿了她的四肢百骸,幾乎要叫她不能呼吸。
左左在喊她娘?
娘
娘?
娘是一個怎樣的生物存在長歌不會不知。
可是,左左為什麼要喊她娘?
到底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匪夷所思的秘密?
長歌被推搡著跌倒在角落裡。抬眼,她便看見了陳煙在同城樓之下的人相對峙的背影。
陳煙不過是在垂死掙扎。長歌如此以為,她的以為從未改變,過去現在都一樣。
不知說到了什麼,陳煙極氣憤的模樣。陳煙猛地轉過身來,狠狠瞪了長歌一眼。
長歌完全不怕死地回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