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摸了摸她的腦袋。
那信的字跡模糊,似乎是照著某些痕跡拓下來的。長歌一目十行,嘴裡小小聲“啊”了一聲,隨即又閉口。
在長歌發出驚訝聲的時候,衛衍跪在地上,著黑色錦服的身體幾不可見僵了一僵。
嚴格來說,這算不得一封書信,只是一份類似擬好的協議之類的文字。協議上說,當今皇帝失德,如今的皇位乃是用不正當手段所得。且當今皇帝對藩王極為苛刻,因此,以陵王為首的藩王便計劃著要擁兵廢了如今的皇帝,改立太子為帝。若太子支援藩王們的決定,願意同他們裡應外合,那麼,事成之後,他們可保得如今高辛帝的性命,且他們將不過問衛衍登基後立誰為後。
不過問衛衍登基後立誰為後
這句話刺激到了長歌敏感的神經。
那兩位此刻是不好相與的,長歌就拿探尋的眼神看她的四叔,四叔收起若有所思的神色,拉過長歌的小手,示意她在他身邊坐下。而又因為拉得用力過猛,長歌一個趔趄,差點跌在四叔的身上。
蘇行無聲地笑了一笑,眼內寫著點點促狹。
長歌就有點不好意思,她下意識就伸手撓了撓蘇行的胸口,以示自己的不滿。長歌心裡想的是,四叔既然還有同她玩笑的心情,那麼,這是不是說明,眼下的情況並沒有高公公說得那麼糟糕呢?
心不在焉地坐下,這個時候,主位上的高辛帝猛地站起,他快步走到衛衍的面前,指著依舊長跪不起的衛衍說話:“朕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私下裡可曾去見過那個逆賊?!”
衛衍頓了一頓,他沉沉的聲音在營帳內響起:“兒臣見過。”
高辛帝負手於身後,看衛衍的時候,是居高臨下的君王之儀:“你可曾見過這封書信?”
又是長久的停頓,可君王有問,縱然作為兒子,也是不得不答的。衛衍跪在地上,幾乎以頭點地,他說:“兒臣見過。”
怒到極致,高辛帝反笑了。“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怒而甩袖的聲音在帳內顯得尤為空寂而突兀,“當真是朕養出來的好兒子!”
這個時候,長歌方聽出了一點眉目來,高辛帝並沒有太子同陵王相勾結的證據,他在意的是,衛衍既然看過這份東西,那便是知曉陵王有叛逆的這個心思了,可他竟然瞞著不報
衛衍以頭點地:“兒臣知罪。”似乎此刻除了一個“兒臣知罪”,衛衍再也說不出其他。
長歌覺得挺難過的,她也覺得是衛衍不對。對他,高辛帝自小就是當做儲君來培養的,平日裡雖嚴格,但作為帝王來說,高辛帝已然是個好父親了。既然如此,衛衍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皇位早已經是他囊中之物了呀,他是個聰明人,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連左左都能明白的道理。
高辛帝猛地伸手一指衛衍,“你就盼著朕早死,你就能娶了”高辛帝的聲音突兀地頓住,不知想到了什麼,他面上更怒了,而又因止住了半句話,使得他的臉龐看起來都有一些猙獰,“收起你的痴心妄想,朕永遠都不會同意!”
“父皇!”衛衍竟大膽抬起頭來,因為角度的關係,長歌並不能看見衛衍此刻的神色,她只能聽得衛衍此時的聲音,激動、不解,甚至還有點點埋怨在裡頭的。
見衛衍還嘴,高辛帝這一回就是冷笑了,“你就料定了朕不敢廢你是吧。別忘了,朕不止你一個兒子。”
☆、94。猜忌(2)
此話一出,長歌就是一陣心驚肉跳。高辛帝其他的兒子?其他的兒子便只有左左了?高辛帝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左左才7歲,他這麼說會給左左帶來無法估量的災難的!
長歌又慌又急,她急於知曉衛衍的反應。在至高無上的皇位面前,皇家是沒甚親情可言的。若在衛衍同左左之間選一個,長歌毫不猶豫會選擇保護左左!
衛衍的反應是漠然。他的聲音裡也似乎少了一點生氣,他說:“旦憑父皇發落。”
發落?
發落什麼?
廢了太子嗎?
長歌心裡多半清楚高辛帝不會這麼草率,衛衍在太子位上多年,廢了他定會引來朝堂動盪,這不會是高辛帝樂意見到的。話雖這麼說沒錯,可長歌仍舊止不住擔心,她擔心衛衍會被高辛帝重罰,她更擔心高辛帝今日的一番話會令得衛衍同左左間,埋下一顆不和的種子。
長歌急得跳腳,她就要跳起來去向高辛帝求情。可她沒能跳成功,因她的四叔突然伸手過來,輕易便按住了她不安的身體。他的大手按在她的